黛玉坐直身子,道:“请出去罢。”月梅打起帘子,向小丫头道:“女人叫请呢。”孙姨娘虽原是这院子里出去的。现在出去,倒是一点端方也不错。黛玉原想她是个怀旧情的实在人。也曾要免了她这很多礼去。只她本身说:“纵是女人不在乎这些,这府里其别人的眼睛倒是都看着的。女人年纪还轻,我只要多重着女人,帮扶着女人的,断不能带头错了端方,给那些子小人有机遇埋淘了女人去。”黛玉见她说得在理,倒也就罢了。
黛玉透过玻璃看了看色,润白润白的。细闻闻,清平淡淡里带着点说不出的味,有丁点花椒香,另有丁点……尽是让她说不上来了。如此这般化开来试了试。确是极好的,想来确是秘制的上品。黛玉得了此物,趁了兴头,午餐也不忙吃,先自裱起一层来。只把月梅看得,又想说,又不敢说。就在屋外转起了圈子。幸亏黛玉也知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得的事,待裱好一层,也就收过一边,总算没太误了饭时儿。
午后起家的黛玉,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一个上午的事儿太多,这会子,她还是有些提不努力来。月梅往香炉里撒了点檀香末,又在中间埋了点果子皮。过了一刻,那檀香里才带出点果子味。黛玉闻着,竟是梨香――因着在孝里,黛玉只燃檀香,不让换其他的香,且闻得久了,也确能安神定性。月梅她们平日倒是晓得黛玉不喜薰香的,嫌它炊火气。只是一个女人屋里,哪能少了如此高雅的事物,是以常常总换着法地制香,最后还是黛玉说了这个别例,世人用了,都说好,自此反而成了常例。这檀香女人不让换,可这焙香的果子,月梅她们倒是不时地换着,总为着讨黛玉一个舒心。
正偷笑着,自院门外响起了小丫头的传话声:“孙姨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