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正欲涎着脸同过来哄他收过银刀的春柳调笑两句,听得黛玉如此问,未曾防备,结结巴巴地反问道:“你怎地晓得那事儿的?……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现在人都不在了,再说那些做甚。”打斗宝玉倒不惧黛玉晓得,可那一回打斗的起因却不大好让黛玉晓得。他当时未曾受伤,秦钟又因蹭红了额头不美意义见人,下了学草草被宝玉拉着敷了些药就往东府里寻他姐姐去了,并未曾同宝玉回转,是以宝玉回府后并未曾在老太太面前张扬此事。他只道府里世人并不晓得,这时冷不丁被黛玉抖出来,又不晓得黛玉晓得了多少,不免有些难堪。
“薛姐姐不进宫了,不就又多了一名姐姐陪你玩耍么,有甚么好愁的?再说了,你先不是还说宫里的嬷嬷凶么。现在你宝姐姐离了宫,再不消受那等凶嬷嬷的辖制,又有甚么不好的?”人家是“说一套,做一套”,宝玉倒是老是“两套”一并混着说,要堵他的口,黛玉是极有经历的。
黛玉一点儿也没感觉欺负自个儿的丫头有甚么不当,她实在讨厌吃药,特别是这药还过了贾府诸人的手。可谁让她现在势不如人呢,不但药是老太太让配的,就连自个儿身边的婆子丫头也都“叛变”了,全不管她多么不乐意,只定时按点地守着她吃药,气得她不好。
黛玉不晓得,这原也怪不得下人们。毕竟下人们虽需服从于主子,也要这主子活着不是?而以黛玉那等无事也要揣摩三分的性子,在这大半年冗长地等候中,她虽假装面上无事,人倒是日渐肥胖,若不是丫头嬷嬷们看得紧,指不定就三餐不定,夜夜失眠了。她又是个吃不胖的体质,身上本无三两肉,这么折腾下来更是付见风倒的模样了。老太太虽知她这是芥蒂,何如这病她白叟家治不了,又实在担忧外孙女这身材,心下暗愁:半子这案子要再没个成果,只怕半子不必然有事,自个儿这外孙女可就要保不住了。是以不顾黛玉的反对请了大夫来开了好些个养身安神的药,配来让嬷嬷们催促吃着。
“这二爷,不知又惹了甚么事,整日慌里镇静的。”云莺一面嘀咕,一面奉侍着黛玉漱口。偷眼瞧见黛玉要笑不笑地望着她,干脆板着脸道:“药也是吃,饭也是吃,女人倒不如好好多吃两口饭呢。”这丫头年事较月梅她们小,却不知是不是跟着钱嬷嬷久了,现在提及话来总带着三分老气。
这般提及来,宝钗能赶上英莲,想来当时还真是得着了个好差事呢。不然,平常一个制衣局、御膳房或是哪个不受宠的承诺、常在身边新来的小宫女能上那里去见这位有个神仙爹爹的甄英莲女人?
“哼,当谁爱探听似的……”黛玉一撇嘴道。谁知却正戳中宝玉那点子心虚,宝玉忙一拍额,抢道:“哎呀,我却忘了,我与蓉哥儿约好了午后要往太爷府里去的。再不去可要迟了。”说着吃紧跳起家就跑。差点撞着一旁捧着蜜饯匣子过来的云莺。
“我听太太说,原是打过号召的,谁曾想还是遇着了,哎~”宝玉仍自感喟。
“听你这意义,我即吃不下饭,就也该吃不下药才是。不如,我们就拿这话回老太太罢?”黛玉乜着她道。
……真不晓得薛家与英莲这般的连累算不算孽缘……黛玉感觉于已近议婚之岁的英莲英莲而言,相较于胶葛旧事,不再与薛家有任何干系才是最好的体例,是以听着宝玉干脆了半晌后,不由蹙眉问道:“早晓得英莲在宫里,就该叮嘱薛姐姐谨慎些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