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梅上来扶了黛玉,却向立在一旁笑得不可的翠缕笑啐道:“还笑呢,就由着你家女人混闹。”
翠缕抿抿唇,还是掩不住笑意,道:“我们女人这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再说另有宝二爷纵着,我是不能的了。”
黛玉行罢礼,瞧着老太太似在与两位舅母说话,也不往上凑,只往湘云坐处来寻她。
黛玉小憩起家时,已近老太太传晚餐的时候了。她一面清算衣裳,一面让人去寻湘云。小丫头寻了一圈,回说史大女人已同宝玉在老太太屋里顽了。黛玉笑道:“单只两个混世魔王凑在一处,只怕老太太又不得平静了。”
黛玉眼神驰宝钗脸上一飘,嘴上只不饶人地笑道:“这话原该我来讲才是,你多久才见着上这么一回呢,我但是两三日就听他念上你一回,不是央了老太太去接你,就是同我合计送些甚么顽意畴昔,若照你方才所说,我如何受得过来?”
究竟证明湘云不是属螃蟹,而是属乌龟的――她不是在装横,而是缩着头能躲一时是一时。幸亏事光临头,她还是能硬着头皮认的。是以晚间出了贾母的屋子她也没借端攀扯着宝玉持续闲谈,老诚恳实地跟着黛玉回了屋,在丫头们的奉侍下换衣净面,直待安卧在了帐中,湘云方心虚地悄声唤道:“林姐姐……”
黛玉再撑不住,笑倒在那人身上,边笑边自笑骂道:“……正端庄经地女人家,上那里学得这等油嘴滑舌的。”
可惜想见的人尚未比及,那不想见的倒是先来了。黛玉立在一旁听着王夫人一行前来存候,又瞧了瞧她身后:除了二春外,竟然另有宝钗――黛玉因迩来抱恙,倒未曾这般早过来给老太太存候,是以也晓得王氏这存候的端方是从何时开端的,想来也应是秦氏丧礼这些日子的事儿,只是,瞧这架式,是要带宝钗过府去么?虽说能够见些平常不大见得着的亲朋,但东府里到底是在办白事,以这个借口带人了解……倒是不大好罢。
小丫头回道:“听宝二爷房里的姐姐们说,薛女人同史大女人一向在他们那儿,只到宝二爷回了府,才一并与老太太那儿去的。”
湘云笑道:“姐姐但是胡涂了,二哥哥又不但这一身衣服……”
老太太在上首听了半句,忙道:“如何了,但是有甚么?宝玉,云儿,快过来给我瞧瞧。”一起说一起就站起家来。
湘云见宝玉跟着她一起过来,笑着起家接她,道:“你们每天一处顽,我才多久来一回呢,竟还撇了我接来接去的,没得来惹我们的眼。”
那小丫头回道:“并不但他两位,两位太太并薛女人、大奶奶、二女人、三女人都在呢。”黛玉听着就是一怔。不由问了一句:“薛女人也在?”
黛玉听了就是一笑,立时不大想去凑这个热烈,停了停还是带着丫头往上房里来。
正在这时,就听门外小丫头唤道:“宝玉来了,史大女人来了。”黛玉忙昂首往外瞅。就见两条身影一前一后走将出去,因都略低着头,猛一眼瞧着并无甚不对,且虽停在老太太跟前,却较平日停得远些。两人一个作揖一个蹲福,齐齐道:“给老太太存候。”因是一同说的,又都是惯熟的嗓音,世人一时虽觉着有异,到底未觉出那里不对来。只黛玉在一旁已是咬着绢子忍得痛苦。
宝玉听得丫头们唤“林女人来了。”时,已是跳起家往门口处来接,见黛玉正在脱披风,顺手接了,递给小丫头道:“mm本日可好些了,昨个儿我回得晚,未曾去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