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不接这话,“都是老太太的孙女,谁差得过谁呢~”
凤姐将刚掖到赤金八宝钏上的绢子又给摘下来抹了抹唇角,笑道:“别的非论,只你这张嘴,可没人赶得上。”
“你即焦急,怎不往大舅母,二舅母处讨主张去,却还来同我扯这些闲话何为么,没得担搁了您的闲事儿不是”黛云侧侧头,问道。
凤姐手一转,也端起茶吃了口,笑道:“还是mm这里的茶香,但是本年的新茶,是你家兄弟前个儿来送的么,也分歧我分些。”
黛玉只当瞧不见凤姐闻声“有账可查”时的神采,一径说道:“你虽无能,又怎比得过长辈们见多识广,只怕你当天大个事的烦恼,到得娘舅、舅母们手里,也不过是吹口气的小事罢了。那边一个是你姑母,一个是你婆母,最亲不过的两个长辈,你干撑着不去请教,倒是叫人群情你同她们生分,就是你孝敬懂事了不成?”
黛天白了她一眼,嗔道:“你说这话也不负心,这满府里谁能越得过你去。”
凤姐说到肉疼处,不由拿绢子只抹眼,抹了半晌偷出半缕目光去瞧黛玉,却见黛玉支了腮正瞧她呢,那绢子就抹不下去了,略整了整绢子,强笑了笑,道:“一时急上火来,倒叫mm见笑了。”
“二嫂子这话好没事理,你今个儿即来问我,我若不给你出个主张,只怕更叫你们说我心眼小容不得人。”黛玉脆声停止她的话头,道:“你现在虽当着家,可不过是内里给多少银子你办多少事罢了,桩桩笔笔都是依例而循,有账可查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原也不是你的错,你这般藏着掖着,本没你的错都叫你拖出三分错来了,何必来哉?”
黛玉听了此话不由扑哧笑了一声……
凤姐就笑,“可不是这个理儿,单单林mm你一个,就将家里这很多姐妹给比下去了。”
黛玉搭手去端茶,将将错过凤姐的手。且拿那茶沾了沾唇,道:“我不过白叮嘱一句罢了,当不得二嫂这么夸。”无事献殷勤,可不是甚么功德,今儿可不该接这凤辣子的话茬。
凤姐叫黛玉几句话拿捏住了正理儿,暗里那些阴私事做不成借口,两个婆婆又都获咎不起,只得将她相公拉出来垫底,“外头不还是你琏二哥理着事,我这里无米下锅,说来也还是他的不是,我又那里掰的明净。”
凤姐掩到唇角的绢子就略停了停,过得半晌方笑道:“俗话说得好,一个豪杰还要三个帮呢,我再本事,也有不能的时候。这不,还紧着求mm给救个急呢。”说着也不待黛玉出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接着道,“我们府上几个庄子近年来出产本就不大好,客岁又遭了雪灾,老太太、太太并两位老爷心善,还叫往庄上送东西来着……这会子又说是甚么青黄不接,庄头又求上来了,老太太、太太看不得人刻苦,又要赏,三个庄子千把口人,如何也得五六千两,可府里现在……这一处紧着一处的使银子,都把你琏二哥急得嘴上生疮了。现现在又上哪儿去挤出这么大一宗银子来……”
“哎,我如何美意义去同太太们说这些,没得让她们操心,倒是我这做媳妇的不是……”这话半真半假,却说的凤姐自个儿感慨了一把。
凤姐笑道:“说甚么功绩不功绩的,我就是个操心的命。我这顾头不顾腚的胡乱支应一气,猫儿盖屎普通,也就老太太、太太刻薄,容得我混闹罢了,我若再不尽点心,倒真是没了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