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山石、温泉、冷竹,忙里偷闲、也不成失了意趣。
孙氏瞥他一眼:“一起坐着有甚么好累的。”
腐败雨一阵一阵落,等最后叩拜礼毕,雨还是不见大也不见下。下人们忙着清算东西,仆人们则走到一起。林老夫人还红肿着一双眼睛,对孙氏道:“下雨了……明、明娘。”她叫了一声,就说不出甚么了。
至于林淡秾则正处于爹不疼、“娘”不爱的难堪境遇,孙氏对她另有几分“面子情”,毕竟内宅相见要称一声“母亲”。但阿谁要被她称作“父亲”的人几近不问内宅事,一年也不过能见几次,现在林父与林淡秾打了个照面,也只是如平常普通叮嘱一句:“淡秾你也好好和你姐姐、母亲学着些。”
婢女给她撑着伞,恐怕老夫人的霜鬓被雨水击着了。
孙氏面色不动,手脚却有些发冷。林淡秾站在她背后,几近能看到对方竖起来的汗毛,然后她听到孙氏说:“……年青时候喜好,厥后就不喜好了。”
“……好。”
林父目光又落到孙氏身上,道:“一会儿跟着你们母亲,不要乱跑。”这是对冉华与淡秾说的。语毕,他顿了半晌,与孙氏说:“我很欢愉。”
林老夫人有话要与亡夫说道,她的几个儿子不便打搅,得了余暇的林父穿过人群走到女眷这边,与孙氏说话。
林老夫人忙不迭点头,连声说:“好好好”。
她一变态态,去问道:“这里种的是甚么?”管家见仆人没有不欢畅,赶紧一一作答。
林老夫人见了觉亲热,道:“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些了,年青时我也是种地的一把妙手。我瞧你这温泉温该当不高,不然也种不了菜。”
管家走在最前面带路,边走边解释道:“夫人前几年虽说让我们随便弄这庄子,但我们也不敢猖獗。前面改了种菜创了些收成,但这庄子内里的沁竹居我们却没有敢动,”他先走一步,推开正中一扇竹门,是间书房,一行人走出来,孙氏多看几眼慢一步,管家等她出去,才讨功道:“特别是这书房,我们每日勤扫,不敢有半分懒惰。陈列列举也没有动过,夫人如果不信,能够瞧一瞧。”
林父柔声道:“辛苦你了。”
孙氏抿抿唇没有说话,撇过脸去,只是神态却不见欢乐。
孙氏被叫到名字,一怔,下认识地去看林父,却见他立在一边正昂首看墙壁上挂的一幅画,等孙氏看清画上是甚么,顿时脸一抽。林父打量半晌后,取下那幅画走到孙氏近前,看画又看人,终道:“忸捏,为父这么多年来,竟然未给夫人画过一幅小像。”
孙氏沉着地说道:“当时路过的一个知名画师画的小像,连个章子都没有,自也没有落款。如果此次不过来,我都快忘了。”
因为祭扫, 孙氏只穿了一条素色的裙子,绣了菊花,白描勾线简化为繁,尤见邃密。层层叠叠中数不清有几朵, 但都在她裙畔盛开。她只抹了一层薄粉,描了两弯柳叶,却已经是容光逼人、莫能直视了。而她行走肃立间不见神态窜改, 将端庄仪态刻到了骨子里, 更显出不成亵玩的气质。
林冉华上前一步也去看,悄悄“呀”了一声。画上面的孙氏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梳着少女的发髻,捧着一朵山茶花,笑得烂漫天真。
林淡秾低头应下,心想,他竟然没有记错名字……是了,这句话一年总要说个很多次,他又如何会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