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礼怔了怔,手中的黑子也跟着顿住,神情有一瞬恍忽,但也只是轻咳两声掩去面上的不天然,敏捷落动手中的棋子,像是松了口气般般道:“算不得嘉奖。”
令太妃是没有住在王府的,听江周盛说,太妃喜静,返来以后就去了城外的闲庭,本来也并未筹算长住,只刚好传闻轩辕绾来,这该讲的礼数还是得讲的。
秦昭礼沉默了半晌,张了张嘴,本想反对,可脑筋却不自发的闪过昨日初见时,她眼神果断的站在马车船面上同他对峙,在夜袭中平静自保时,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当轩辕绾再规复认识的时候,已然天光大亮,身边早已没了昨晚男人的身影。
江周盛来时,乃至还担忧她会借本身身份为由大闹一场,回绝喝药,而带了几个手劲儿大的嬷嬷来,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他转头屏退了嬷嬷们,转头见礼:“那娘娘抓紧起家,等娘娘洗漱好了,主子再领娘娘去给太妃娘娘存候。”
她晓得秦昭礼在担忧甚么,不过就是感觉,如果她有了身孕,会用孩子管束他。
令太妃轻笑,捏起手中的白子落下,秦昭礼不解:“母妃因何发笑?”
令太妃看着她,视野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一圈:“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清些。”
江周盛走在前面带路,不晓得走了多久,还未见其人,就模糊闻声一阵女子谈笑。
轩辕绾闻言,只微微抬了昂首,令太妃看了她好久,平平的神采间闪过一丝对劲:“模样倒是生的俊。”
他的顾虑虽没有错,但也实在是多虑了,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实施两国的寝兵商定,至于别的事情,她从未奢想过。
她却只笑笑,看着面前棋局势均力敌的局面,感喟着摇了点头,答复:“我已经好久没听殿下嘉奖过旁人了。”
“谢娘娘。”
说罢,三五个女人逗趣儿般掩面笑了起来。
她站在山涧的拱桥上,目送江周盛的微微佝偻的身影逐步走远,她才收回目光,垂眸看向桥下,涓涓细流,伴跟着潺潺水声。
轩辕绾缓过神,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家,偶然间牵解缆上的酸痛的肌肉,她咬着牙难受的皱了皱眉,视野落在一旁江周盛命人递上来的汤药上。
小桥同那闲庭本就相隔不远,轩辕绾天然都闻声了,虽心中无法,但也并不计算,如果只图一时气爽,失了仪态,与她而言,自是得不偿失,也非悠长之计。
女子笑容如花,说话间,用手帕掩面一笑,身边同座的女人忙用手中的团扇轻拍:“可胡说不得,甚么新媳妇儿,非正妃便是妾,如果被太妃娘娘听去,得掌你的嘴。”
江周盛面色不改,站在床边耐烦解释:“回侧妃的话,是避子汤,王爷说了,您身份高贵,但也需得遵循王府的端方来,汤药是王爷赏的,您放心,不伤身。”
随即语气微顿,才又道:“你起家回话吧。”
等了好久,没比及江周盛,倒是闻声不远处的闲庭传来并不讳饰的谈笑:“哟,太妃娘娘这是在给新媳妇立端方呢?”
令太妃,是秦昭礼的生母,同先帝是少年伉俪,恩爱非常,她虽不是皇后,报酬却胜似皇后,少年时的先帝即位,她不喜皇宫里过分沉闷的糊口,先帝就特许她可自在出入皇宫。
春季的风吹过山间,带着一丝凉意,悄悄撩起她翻飞的衣角和发丝,卷着片片枯黄的落叶从她身边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