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眉梢悄悄一动。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容昕绕过屏风，神情有些非常，哑声道：“父亲，我在呢。”
“程微！”容昕声音微扬，死死咬着唇，好一会儿才道，“如果那样，外祖母必然会很悲伤的。你就当，就当是为了外祖母，不可么？”
“我……也会恨的。”容昕的高傲让他说不出愿意的话来，可那小我，毕竟是他的母亲。
“那就有劳王叔了。”程澈开口道。
二人说话的工夫，容岚已跑了出来看曾氏，景王世子皱眉道：“容昕这小子，这个时候跑哪儿去了！”
程澈拍拍容昕的肩膀，抬脚走出来。
月冷如霜，容昕的心却比霜还要冷，他苦笑一声：“你恨我，是不是？”
这仿佛是容昕第一次在非正式场合称他为“太子殿下。”
程微来至容昕身边，轻声道：“走吧。”
程微终究转头，深深望着容昕。
这一次，终究没有人再转头。
挑灯的婢子上前翻开房门，容昕在门口停下来。
他定定望着程微，嘴唇翕动，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来：“程微，你是不是很恨我母亲？”
一见程微出来，候在内里的世人忙迎了上去。
她说到这里缓了缓，终究忍不住嘲笑一声：“可这又如何样呢？外祖母之以是把世子妃视作亲生女是为甚么？那是因为外祖母落空了亲女儿，移情到世子妃身上。莫非就因为如此，我就要替你母亲坦白，然后让外祖母他们一辈子蒙在鼓里，把害了小姨的人反而当作亲人吗？”
“丑丫头――”
容昕无声点点头，率先回身，大步走了出去。
程微下定决计的事毫不拖泥带水，翌日一早，她没有回宫，而是径直去了卫国公府，把曾氏所为重新至尾讲给了段老夫人与韩氏听。
他转了身看着程微，抬手替她清算了一下稍显混乱的鬓发，温声叮咛道：“去吧，我就在窗边看着你。”
此时景王世子开了口：“天已太晚，我安排了客房，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就过夜一晚吧。”
程澈直接把她拥入怀里，低喃：“微微，别难过，有二哥在呢。”
程微说完，回身大步拜别。
他闭了闭眼，复又展开，望向程微的眸中尽是要求：“程微，你能不能……别奉告外祖母……”
程微跟在容昕身后，盯着他挺得笔挺却仿佛带着无尽萧索的背影，表情格外庞大。
程微没有开口。
“歇息够了就无碍了。”程微扫视一眼，发觉候在内里的人唯独少了容昕。
程微停下来，没有转头。
程微蓦地昂首，踮起脚尖狠狠亲在程澈唇上。
“丑丫头――”容昕终究回神，上前追了几步。
曾经，他们是心无芥蒂的玩伴，固然打打闹闹，可光阴留下的全然是夸姣与纯粹。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很多事情了，很多人亦变了，有一些东西再夸姣，毕竟只能深深埋葬在回想里了。
程澈轻叹一声，淡淡道：“好。”
“那我呢，你恨我吗？”容昕喃喃问。
提到曾氏，容昕眼神微闪，悄悄哦了一声，定定看着程微道：“请随我来吧。”
这话仿佛吃力了力量，容昕悄悄握紧了拳头，目光中头一次透暴露模糊祈求。
她说完，心境万千看容昕一眼，回身便走。
二人在奇石处停了下来。
太子身份高贵，客房就安排在离主院不远处，如许踏着北风冷月穿过一道玉轮门，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