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老夫人面上自是一派和颜悦色,但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直勾勾地凝睇着柳茵雀,似是想要将她看破普通,而一番言语,也带着几分的决计与严肃,压得柳茵雀有些喘不过气来。
内厅的上首位置,坐了一名鬓发斑白,一身妃色福寿纹湘缎团花长袍的老夫人,额间饰以珠翠抹额,耳畔饰以南珠耳铛,虽是年老却也气度逼人,此番带着几分笑意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新来的准孙媳妇。
“茵雀见过老夫人,回老夫人的话,茵雀,茵雀并无任何封号傍身。”柳茵雀小脸涨得通红,固然心中有些骇然,却也乖乖地回了老夫人的话。
一头长发,被绾成了双平髻,饰以一对鸾头红宝石赤金簪,并上一枚赤金鸾纹祖母绿花钿,耳垂赤金明月铛,华贵非常。只一张小脸,浓脂艳抹,衬着满身的盛装华服,到底还是显出了几分的小家子气。
但转念一想,本身嫁给许瑟不过权宜之计,只要还未行过大礼,那统统另有回旋的余地。到时候,如果退掉婚约,便说许家是长公主府亲眷,本身不太小住几日罢了,然后再办理一番,看谁还敢乱嚼舌根子!到时候,看谁,还敢置喙本身与凌云生婚事的水到渠成!
许家府邸间隔长公主府并不远,转个街口便到了,不过一辆富丽的金玉雕花马车自是少不了的,权当作是为将来的世子夫人做脸面。下了车,但见世子许瑟一袭淡紫色竹叶纹蜀绣直缀立在大门前,见了柳茵雀,眼底方才显出了几分的脉脉温情,愈发的玉树临风美则美矣。
方才,“朱紫”二字落入耳中,倒让柳茵雀感到非常的受用,也对,本身本来就是朱紫,就算来到许家的小住,那也是让许家祖坟上冒青烟的幸事!
昔日里在长公主府,不管是下人还是交好的贵女,谁不尊本身一声小殿下?但是,到了这许家老夫人丁中,却生生变成了“茵雀女人”,听来倒似任人使唤的丫环普通。
一夜,便如许畴昔了,到了第二日,柳茵雀在红缨的服侍下换上一套石榴红的攒花苏绣罗裙,外罩一袭茶青色的阮烟罗纱衣,腰系一条茶青色的阮烟罗丝帛,脚踏一双精彩的蜀锦嵌珍珠海棠绣花鞋。
这个孙媳妇,气质让人越看越感觉不周正,可恰好如此招瑟儿的喜好,而以她的出身,今后也是要封世子妃的,如果不好好地敲打一番,待到今后做了主母主管中馈,那可就拿捏不动了。
“没有封号也无妨,只要瑟儿喜好,天然也是好的。”老夫人微微地笑着,让身边的嬷嬷捧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托盘,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锦缎,里间的物什堆成了小山。
“是。”一旁,一等丫环秋儿施施然福了福身子,然后领着柳茵雀,走出房间向着月华居而去,一起上,柳茵雀面上始终挂着略有几分骄贵的笑意。
而至于作为见面礼的南珠,却也忒是寒酸了,本身在长公主府锦衣玉食,另有甚么好东西没有见过?此番,认当真真地捧出一斟早已见惯的南珠,莫非竟是当作主子打发下人吗?看来,路上用金玉马车给本身做的脸面不过是唬人的,到了内里,竟是如此随便就打发了。
“瑟儿,老身身子有些乏了,你且退下。秋儿,你带着茵雀女人去那早已清算好的月华居歇下,如有甚么缺的物什,固然去老身小库房中取些来搁着便是,莫要让外人觉得我们许家寒酸,怠慢了长公主府来的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