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晌,方才歌舞升平的厅中便归于温馨了。
毕竟有很多事,他是不想让母亲管的。
红衣垂眸,按压着心底的猜想和因猜想而生的不忿,屈膝一福,笑得人畜有害:“没甚么。只是想想夫人方才生机的模样就感觉后怕,还是邹女人有本领,能那般平静安闲。”
郑氏秀眉一挑。
红衣静听着母子二人的争论不敢插话,悄悄看向跪在郑氏面前的顾南芜,又看一看垂首坐于席临川身边的邹怡萱。
郑氏却没有看他,淡一瞥在中间被吓得傻住的顾南芜,斥语冷厉:“笨手笨脚的,连汤也不会盛!知我不喜吃芫荽,还盛那很多芫荽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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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与绿袖相握的手紧了紧,也轻道了一句:“刁婆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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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临川连见礼的耐烦都没有了,淡看着她分开,一声轻嗤,自顾自地又倒酒来喝。
――这是标准的强势母亲和年青气盛儿子吵架的设定啊?!
红衣一福,顾南芜和邹怡萱起家后也一福,皆不吭声地一并往外退。顾南芜跪得久了,脚下不稳,退着退着一个趔趄。
用餐的氛围非常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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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席临川又顶道。
听闻聿郸并不想去另一处府邸住下,席临川执笔正书的手一顿,遂道:“那就不管了。”
“此人留不得!”郑氏喝道,席临川的语声一提便压过了她:“您不能如此草菅性命!”
颓废地在案上趴了会儿,席临川直起家子,复又叫了人出去:“备宴席备歌舞。”
清脆的响声让本来用心致志装平静的世人都一惊,乐声骤停,歌舞自也停了下来,世人循名誉去,见郑氏面色乌青。
这般争论又持续了一会儿。
她的妆容精美华贵,又因现下眉梢眼底含着怒意而带着些许令人生畏的严肃。
他差点把这事忘了,或者说压根不想记取。
邹怡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顾南芜一听,忙不迭地跪下去叩首赔罪。一旁诸人屏着息不敢吭声,红衣与绿袖站得近,感受手上被绿袖紧紧一握,耳畔一声悄悄抱怨:“好凶……”
他不是不欢畅,只是很提心吊胆,总感觉下一句就要说点甚么他不想听的话,绷着笑容喝着酒,歌舞再好都看不出来。
“都归去歇着吧。”他浅蹙眉头道。
“诺。”那小厮一应,回身刚走了两步,又撤了返来,唤音踌躇,“公子……”
这氛围伸展开来,逐步的,连与他不那么熟悉的歌舞姬们都发觉出……公子今儿个情感不对。
晓得郑氏不住地往他这边看是为一观二人相处得如何,席临川故作沉着作得非常艰巨。邹怡萱并不清楚他爱吃甚么,但为不让郑氏不快,她夹甚么他吃甚么,端然营建出一副“我们相处得很敦睦,她已经很清楚我的爱好了”的假象。
其间郑氏气急摔了只茶盏,顾南芜被溅了一脸水;席临川一见,抬杠似的也摔了只茶盏,邹怡萱被溅湿了衣服。
“不必了。”聿郸回绝得干脆,端然对此并无兴趣,“本是感觉和君侯谈得来,想多见一见。现在既是不能,就不劳君侯多做安排,我自有处所去。”
席临川睇他一眼,笑而点头:“盯梢的事,府里的人和军中的人只怕都不特长。”他话语一顿,想了想,说,“去处北镇抚司禀一声。不说别的,只说我前日被人下了毒,明天请聿郸分开了。差人跟着与否,让他们本身拿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