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郸初去见你时，她还是你席府舞姬，朕要她的命，合情公道。”天子淡声言道，静了一会儿，轻声一笑，“你倒很晓得如何保人的命。”
他说着神采微凌，惨白的面庞抵不去目光中的厉色：“现在军中之事由我做主了，大将军。”
“将军。”扶着他的宫人轻一提示，席临川昂首看去，即挣开旁人，单膝跪了下去，“陛下。”
郑启鼓励保持着平静，说得尚算陡峭。天子越听越是面色阴沉，忽闻得寺人小跑而至的脚步声，顿觉烦躁。
二人同时一放手，待得郑启进入房中时，已经是一个在榻上安安稳稳躺着、一个在中间规端方矩坐着的模样。
“这是惊蛰送来的。”郑启一语将席临川惊住：“您是说……”
“虽说法不责众，但只怕陛下更明白丢卒保车的意义。”郑启安稳地说着，又一声沉叹，“我在朝多年，清楚陛下的本性。他不会让有通敌之嫌的人持续执掌兵权，乃至不会留你的命。”
齐伯闻言亦是一样的反应，感觉席临川伤成那样那里都去不得。但转念一想也知必是担搁不得的大事，重重一叹着人备车，又从随行的仆婢和行宫中拆下来的宫人中挑了好几个，叮咛跟着，万不能让席临川出半点岔子。
未待发怒，那寺人便伏地拜了下去：“陛、陛下……大司马骠骑将军求见，已至行宫门口……”
那将是没顶之灾。
郑启点头：“我没有暗里见过聿郸。”
思路也不再绷得那么紧，他侧头看看伏在榻边小睡的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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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临川自知此中轻重，静思半晌，只问：“可会牵涉娘舅么？”
“他已顺利进了王廷。”郑启淡声道，“这是赫契王族已婚女子惯用的额饰，汗王阏氏镶月长石、汗王侧妃镶红宝石，王子正妃镶蓝宝石，另有订婚而未嫁者，镶黄宝石。也另有其他款式的，依级别定。”
“娘舅？”席临川一愣，复睁眼看向他，见了他面上的担忧，旋即了然。
他一心想避开两年后的那场劫，却没想到，反倒那在之前就栽了跟头。
广明殿里一派沉肃，沉肃得只要些寒意涔涔。宫人们偷一瞧天子的神采便禁不住地打个寒噤，直感觉殿中置的几座解暑用的冰雕都是多余。
“将军？”耳边轻有一唤，席临川回神看去，是红衣回到了房里来。
“倒还怪朕了。”天子语中寒意涔涔，睇着他又道，“把她赐给你还不是因你的心机？现在让她陪你同死，不好么？”
“如何了？”他问道。郑启的反应让贰内心发怵，禁不住地胡乱猜想起来。
或许是因到底年青，又睡一觉以后，傍晚醒来时，席临川感觉周身都轻松了些。
走了一段不远的间隔，路过竹林的时候，才见竹林那一侧几人挪动迟缓。
郑启神采更沉，改正道：“王储。”
他自是不能一向乘马车到广明殿门口的。席临川在行宫门口下了车，几个仆人便齐齐围上来扶着。
“临川！”郑启一急，当即欲劝他先莫做决定，也许另有别的体例，他衰弱的目光却非常果断：“一刻都不要等。”
席临川强缓了几口气，复又提步前行，清楚地感受着身上的力量快速流逝。
她还真一向没走。
“暂未传到军中。你既醒了，传出去也无碍了。”他一面说着一面也坐下来，又道，“本日世人如常围猎去了，没有多提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