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看着他,眼神里带了略略的挑衅和非难,萧澜心头愈冷,悄悄道:“母亲想岔了,您不是去栖霞寺,是到乐游苑。那边不需求出城,又是皇家别苑,春可赏花踏青、夏可避暑乘荫;秋有百果明月、冬有红梅白雪,一贯是前朝的后妃们最爱之处。太后在乐游苑中,吃穿用度,朕都会命人挑最好的送去――朕这儿舍不得用的送给太后用,皇后宫里没有的东西,太后那儿有,这上头您大可放心。如此,言官们若还能说出甚么来,那就是不知轻重了。太后看,如何?”
她哈哈笑起来,随即往暖榻上一坐,抬手抽了发上金簪,扬扬下巴道:“哀家不去劳什子乐游苑,就在这里,哀家倒看看,哪个主子敢碰哀家一下?”
霍氏勾了勾嘴角,脸上终究浮出了积存在心底里、几已变味儿的恨意,冲萧澜说:“假如当年没有生下你,王爷就不会听到那些流言流言,听不到那些混话,他也就不会深夜闯宫去寻萧央焕那老贼算账,你哥哥也就不会带兵去救,乃至两性命丧宫中。我也不需求为了你姐姐不受辱,亲身给她倒了杯毒酒……你看,阿澜,都是因为你。啊,对了,另有你的表姐秦宛,当日若不是为了保你的命,她为何要去服侍那老东西?乃至你姨母闭眼时她都未能见上一面,阿澜,这不都是因着你?搭上了这么多人,你是端王府的灾星。”
萧澜抿抿唇,没说话。
他这句话声音又干又小,却一下正触了霍氏的逆鳞,她上前两步狠推了萧澜一把,咬牙切齿地喊道:“你另有脸提起你哥哥!如果、如果他还活着,那里轮得上你?你爱做甚么做甚么,哀家才懒得管!懒得管!”
萧澜点点头,把微微颤栗的手背到身后,“母亲本日,总算肯说出实话了。”
霍氏愣了愣,半晌,渐渐咂摸出滋味来。
因为她怕是端王的,不舍得一碗红花灌下去?
“母亲如果至心对她好,就不会与她说那样一番话,您明知她性子至纯,却句句明里暗里地往她心上刺,这一起是真情还是冒充,母亲内心清楚。”
但从未有过。
“哀家还不敷疼你?”霍氏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如果不疼你,当年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如果不疼你,你能当上天子?就是太疼你了才纵得你本日这般猖獗!萧央焕那老贼你现在还留了他一条狗命!纳妃一事你如果肯乖乖听话,哀家用得着拐弯抹角地去找那傻丫头?你竟另有脸说哀家不疼你,你摸着本身的心口问问,是哀家不疼你,还是你违悖过分?”
萧澜皱皱眉,后退了两步,“到了现在,母亲还不肯承认本身所做的事么?
萧澜脚下顿了顿,毕竟没有转头,边走边说:“好。朕会叮咛人备好车驾和仪仗,太后放心,朕说话算话,好东西任太后用,不会慢怠半分。”
霍氏摸摸他的脸,行动轻柔,语气倒是暴虐的,她道:“我这辈子最悔怨的事情,便是当年一念之差,生下了你。”
说到此,霍氏倒是想到了,她挑挑眉峰,声音稍压下去些,嘲笑问:“栖霞寺还在城外,固然现在已圈为皇家礼佛之地,然皇上方登基便将本身的母亲赶到城外,哀家倒要听听天下的百姓如何说?朝中的言官又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