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件赭石色的皮袄，胡子拉碴，脸颊黑红黑红，不知之前是晒的还是干的，起了暴皮，活像刚从贼山高低来。
延湄便让耿娘子跟着她去，闵馨也有好些日子没来府里，原还想跟延湄说几句话解闷，成果人家府里来了亲戚，只得作罢。
旁的倒也不别致，有特产的牙枣挺奇怪，因延湄爱吃这些东西，桃叶很晓得哪个铺子的最好，熟车熟路地将他们带畴昔，正遇见闵馨也在置年货，她看延湄不是跟着萧澜，而是跟另一个年青男人来的，内心头稍稍惊奇，见了礼道：“这位是？”
傅长启摆摆手说：“也没有多苦寒，只正赶上一场大雪，在雪窝里捱了几天。”
傅长启回濮阳时，正赶上萧澜去了颖阴，延湄第一目睹着他，的确不敢认。
萧澜那边当天早晨得了信儿，第二日午间便赶回府里。
傅长启只得干笑着拿出来，边道：“无妨事儿，只是稍有些发痒。”
延湄还不累，但她晓得傅长启的脚冻了，走一会儿就难受，因也点点头，又看着闵馨。
韩林回道：“一起上还算好，只是返来时遇见场暴雪，冻了几日，担搁些工夫。”
萧澜道：“天然由二哥做主。”
傅长启张了张嘴，却顿时将问话又咽了归去。
傅长启本是要先回院子洗一洗，换个衣服，不料延湄还能主动提起个生人，因问：“闵小娘子是谁？寻她做甚么？”
闵馨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这也怪不得她，前日见时傅长启是怎个模样？今儿倒是文衫轻裘，胡子刮得干清干净，脸上本来的色彩显出来，很有几分俊朗，她哪能一下把两人想到一块儿。
延湄“嗯”了一声，傅长启又跟她说了些路上风趣儿的见闻，闵馨便被急火火地拉着进了院。
傅长启扬起黑眉：“这便得了？”
――他两个手都生了冻疮，紫喇喇的肿着，另有些流脓，一着热，痒得钻心。
傅长启哈哈笑一气，年关期近，他得赶回金陵家中，日子很紧，只筹办在濮阳待一日，后个儿一大早便走。
延湄看着他，既没点头也没点头，她本就不扯谎话，何况还是对着家里人？但她又不肯说允大娘的事，即便亲如兄长，她也一字不吐。
傅长启点头说：“是头一回。”
萧澜晓得他是在给延湄表功，但是延湄并不在乎这个，只催着他们去用饭。
傅长启是个一句话要转三个弯儿的人，闻言便皱了下眉头，看着延湄问：“你前阵子闹病了？二哥上回到这，急仓促地，倒没瞧出来。是那之前还是以后？现好全了没？”
“瞧过啦”，傅长启一哂，“方剂都用上了，连带外院几个伤着的兄弟，一早才用煎好的药汤泡过手脚。”
他这般说，闵馨不去倒显得矫情了，只好欠欠身，跟着延湄一并出来。
乍一见着人，她唬了一跳，向延湄道：“还觉得是夫人寻我，如果给这位公子瞧病，怕是得哥哥来。”
延湄立时就留意到了，把他高低瞅一番，倒挺快接管了他这副肮脏模样，指着他的袖子说：“手。”
延湄不接他这话，又说：“手。”
傅长启上回住的客院一向清算着，延湄将他送畴昔，桃叶又筹措着去厨下，幸亏这个时候赶得巧，腊月里正备年货，府里才买了十几只鸭子待宰，鸭脑髓够用的很。
五百匹乌孙马膘肥体壮，外相油光水滑，正在跨院里挤来挤去，傅长启和韩林等都一夜好睡，正精力奕奕地想要尝尝手，见他返来，傅长启笑着一礼：“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