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理儿,不必有顾忌。”
姓邓的男人抹了一把头上汗,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忙将她二人让到院子里坐了,筹措来一壶茶,满口称“天儿冷,两位女人喝口水暖暖身子”,还想去端点炒蚕豆之类的小吃食来,被叶连翘以“不想弄污了手”为由,推委了去。
“阿谁瘦子如何还在?”
“这有甚么不可?都是女子,难不成我在你面前还怕丑?”
话音未落,那李郎中眉头便动了一下。
叶连翘思忖着曹纪灵实在有些火气大,少不得又叮嘱了他一句,这才上前去,将那遮得紧紧实实的床帐挽了起来。
“我替尊夫人诊了脉,不过景象如何,过会子去了前头,我再同你细说,免得被故意人听了去,等下依葫芦画瓢,也照着说,白赚你的诊费。”
如那邓大哥所言,这妇人周身高低只要头脸和两只手得以幸免,其他处所满是密密麻麻粟粒大小的红疙瘩,冷不防瞧一眼,端的有些瘆人。
女人家在外餬口,不管做的是甚么事,哪怕做得再好,男人们还是能够理直气壮地瞧不上。
许是闻声屋子里动静不对,外头那姓邓的男人仓猝赶了出去,见状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只一味劝道:“李郎中,另有叶女人,莫要起火呀!都怨我,没把这事儿安排好,您几位卖我个面子……”
“你消停会儿吧。”
叶连翘浅笑点了点头,转头看了曹纪灵一眼,仿佛是在说“瞧见没,这就是我们同为女子天生的便宜”,又笑道:“也不消你本身脱手,我来吧,只我手有点凉,你忍着些。”
叶连翘一向让着他,现下却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哎,敢情儿好,敢情儿好,叶女人你快去。”
姓邓的男人连连搓手,又道:“等下我随你去松年堂吧,你们两个小女人在内行走不平安,我送你们归去,趁便,也同掌柜的结了诊费药钱。”
这番话说得知心,叶连翘便冲她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她别想太多,接着便靠近了些,低低道:“邓家嫂子,我不是郎中,是在药铺里替人瞧面貌上弊端的,就是松年堂,不知你可传闻过。我不会诊脉,只能通过直接察看来推断你的环境,可否请你把身上长红疹的处所,都给我看看?”
说着便把这事丢去一旁不提,尽管催着她喝茶。
“我还不晓得本来你是如许怕事的,我们也是被那邓大哥请来的,凭甚要先给那瘦子腾处所?早知你如许不济事,软弱任人欺,当初我才反面你好,免得陪你受这肮脏气!”
巴拉巴拉,一提及来就没个完,那架式,仿佛誓要与这胖郎中争个是非。
妇人当即点了点头:“身重乏力,还觉得是生了孩子以后都会如此,再加上我要奶孩子,吃的东西味道淡,便天然没甚么胃口。至于脾气烦躁——谁身上长了这么多玩意儿能不焦急呢?”
说罢,便将那气哼哼的曹纪灵一拉,从屋里退了出去。
床帐被挽了上去,榻上一下子便显得亮堂了,那妇人约莫眯了眯眼,朝叶连翘脸上打量一番:“你是叶女人吧?头先闻声我家阿贵同你说话了,那李郎中,我们今儿也是头一回见,不晓得他是那样性子,你别往内心去才好。女人家在外做事,十有八九会受些委曲,我虽没经历过,却也能猜这个大抵,明天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