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这才抬开端,看着自家小女儿笑斥道:“大雪天又往那里跑了?十五六岁的女人还没个正形儿!”
说罢,穆筠娴也不担搁,风风火火赶往荣贵堂。
进了屋,穆筠娴嗅到梅花的香气,高腰小几上有一枝红梅插瓶,看模样是今早才折来的,香味也稍较着些。
杜氏坐在铺了软垫的罗汉床上面带不善道:“三房那些没心肝的东西你不消放在眼里!你且跟我说说是如何回事,等会儿看我不去打他们的脸!”
三夫人钱宝婷也是本性子急的,才出了年,便筹措着给女儿夫役婿。钱氏相中了一个六品寺丞的嫡子,对方看中了国公府的背景,不在乎穆筠妍的父亲只是个正八品的照磨,也情愿相看着尝尝。
灵玉忙安抚道:“倒也不是甚么大事,女人先去荣贵堂见见夫人再说。”
穆筠娴一副渔翁打扮,两手一边一个鱼篓子,带着三个丫环蹦蹦哒哒往花圃里去了。
紫色锦被里的少女, 带着慵懒睡意的声音从红帐里传来:“灵玉,昨夜是下雪了么?”
穆筠娴头也不回地答道:“再磨磨唧唧等孟妈妈来了可就不轻易出去啦!”
定国公府共有三房,大房嫡出,二房三房都是庶出的。现在担当爵位当家的就是穆筠娴的父亲穆先衡。
红玉双肩往下一松,心道:可算是情愿多穿些了,虽是冬末端,那也很轻易冻病呢!
灵玉这时候已经替穆筠娴清算好了嫁妆,也跟了出来,站在屋檐下道:“女人,这怕是都城最后一场雪了,带着蓑衣斗笠岂不好些?”
红玉撇撇嘴道:“我们女人固然长的都雅,也禁不住这么糟蹋呀。依奴婢看,还是把大氅穿了吧――”
相看的时候,穆筠妍躲在隔扇后边,一眼就看上了漂亮的小郎君,当她晓得男方派人来表达婉拒之意的时候,当场就难过的哭了。
到了荣贵堂里,早有几个丫环在外候着,一个先去禀了屋里的人,一个领着穆筠娴和灵玉往屋里去。
此为防盗章 夜深时分, 飞雪骤至, 喧闹的天井以内可闻折竹之声。
灵玉传闻荣贵堂来了人,忙出来驱逐。
穆筠娴弹了弹红玉的脑门,笑了笑,道:“你就在家乖乖等着我的鲜鱼汤吧!”
次间里,四个妇人正围坐在黄花梨花草纹藤心的桌子前打马吊牌,面南而坐的就是杜氏,她四十有四的年纪,远远看去还是皮肤白嫩,五官也是明艳风雅的,就是身材稍稍娇瘦些。
如青把事情说了一遍,才道:“大夫人没把那起子小人放眼里呢,只不过事情闹到了老夫人跟前,还得女人去夫人面前说一声,母女两个通个气儿,再去同老夫人解释一遭。这春节才过了多久?免得老夫民气烦!”
牌桌上有人道:“看来午膳是有下落了!”
吱呀一声, 正房阁房里, 已经有穿戴桃红中袄的丫环端着热腾腾的水, 轻手重脚地进屋去了。
刚见过绝色美人,寺丞之子那里还看得上肤白圆脸塌鼻子,姿色只能算尚可的穆筠妍?魂不守舍地回了家以后,便让父母亲婉拒了这桩婚事。
荣贵堂住的是穆筠娴的父亲穆先衡与母亲杜和锦,这会子来的是杜氏身边的大丫头如青,年长灵玉两岁,她穿戴石青色中袄,抱着个暖炉出去了。
待到天亮后, 雪已经停了,定国公府的听雪院变得皓白明洁, 纤尘不染。竹下和松柏旁,落了一地的碎琼乱玉。昂首望去,另有残存的积雪压在松枝上,好似霜糖裹了碧桔在顶上结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