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少有人会刚吃完午餐就到别人家拜访。
话音刚落,外头出去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看着脸面很生,穿着也不像府里的小厮,两人一组,抬起箱子就走。
再往前走了一刻多钟,面前呈现一座白粉墙青瓦屋顶的院落。墨色的大门被门口的两棵垂杨柳遮了大半。
笔上墨尽,林乾收了笔,并不转头,只淡淡地问:“几时返来的?”
而她呢,这几个月要么忙着出门应酬,要么就是筹划家事,完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杜仲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易楚已经连声叮咛,“快请出去,”欲下炕找鞋子。
回了听松院,头一句话就问起林乾。
门口有两个小厮,正挺胸直腰地蹲马步,此中一人眼尖见到杜俏,仓猝收了架式迎上来。另一人正要出来通传,杜俏止住了他,“我本身出来。”
如果能把他的爵位撸了更好,他们杜旼得不到的东西,也休想让杜仲获得。
书房是个一进的院子,院子极小,从院门到屋门不过十几步的间隔。屋门没关,垂着帘子,窗子糊着浅得如同一缕烟雾般的绿纱,透过窗纱,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影。
就算勉强收下也不是不成,总得让他们支出点代价才行……
小章氏急了,顾不得男女有别,提着裙角追上去,“喂,你们要抬到那里去?”
家里库房好几个,府里有府里的库房,大房有大房的库房,别的大章氏的嫁奁,她的嫁奁都收在各自的库房里。
杜仲身姿矗立,略低了头,很专注地看着易楚,而易楚却半仰着脸,安然地驱逐着杜仲的眼神。
又伸手叩了兽面衔环,门内传来短促的脚步声,接着听到门闩被拉开,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乾站在书案前,左手支着案面,右手握着笔,聚精会神地写着甚么。虽是断了半条腿,可身姿仍然矗立笔挺。
易楚沉默半晌,换了话题,“这个薛婆子倒是可用之人。”
两人将潮音阁一间间逛了个遍,出来时,已经是朝霞满天。
她已经二十又二,都是当娘的人了,林乾还这般说她。
到了杜府,门房、回事处的仍有人守着通报,二门却乱得不成模样,不见传话的婆子,连小丫头子都没有,只要两个护院扼守着门外。
话到最后,又带了些许悲惨。
大章氏一股火从心底上来,只感觉牙龈愈发痛地钻心,拍了桌子骂:“你如何也经点心,上万两银子的东西,到了阿谁兔崽子手里还如何要得返来?”
屋檐上挂着牌匾,上面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潮音阁。”
十二个小厮跟在他身后,抬着三只沉重的樟木箱子,因不便利往里送,就撂在二门外。
易楚嗔恼地作势踢他,杜仲不躲不闪地笑,“平常都是你奉侍我,我燕奉侍你一次也不算甚么……再说是在阁房,别人如何会晓得?”
杜俏指着满炕的衣衫,解释道:“凤冠是我之前的,色彩看着还素净,不消另炸……褙子跟大袖衫也是我之前的,现在穿戴紧了,我估摸着你能穿,就是裙子长了点,转头你把边收一收,霞帔是新做的……中秋节说不定宫里要宴请,只余下二十多天的工夫,怕你赶不及,又不晓得规制,胡乱做了错了端方……大哥的朝服我也让针线房备着了,等做完就让人送来。”
老夫人现在宠着宝哥儿,对她也宽大驯良了很多,林乾本来就尊敬她,甚少过问她的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