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是那年晋王出宫开府,点了杜旼到晋王府做事。
议事厅站的满满铛铛地满是人,男人在厅堂左边,女人在右边,中间自发地留出三尺宽的通道。
可看在小章氏眼里,只感觉心就像生生被剜了一块似的,锥心砭骨地痛。
王婆子毫不踌躇地答复道:“能。”
易楚听得稀里胡涂。
隔着四仙桌,杜仲悄悄地坐在另一张太师椅上,眉如墨染鬓似刀裁,穿戴家常的鸦青色暗纹长衫,毫无避讳地凝睇着易楚,一抹和顺的笑意不经意地自唇角漾开,使那张过于冷硬的脸庞增加了些许温和。
小章氏急,易楚但是半点不焦急,慢悠悠地喝着茶。
都到这般境地了,还想端着架子……
冬雪喝一声,“好好说话,先前在那里当差的?”
当年,她刚嫁过来时候的日子多好啊。
小章氏想笑笑,却如何也挤不出笑意来,只勉强扯扯嘴角,“带了这十年的帐,一本是进账,一本是出去的账,都是内院的,别的外院、田庄以及铺子里的账都收在前院的账房里。”
“那是,那是,”小章氏心中一喜,把匣子往易楚身边推了推。
杜旼在翰林院读书,外人都高看他一眼,他每天乐呵呵地,下了衙就回家。
又来这一套,没本领凭才气服人,只能靠打打杀杀地壮门面。满京都,哪个府邸答应男人随便在内院漫步?
小章氏强压下心头的燥气,悄悄咳了声。
倩云哽咽着道:“回夫人,我虽出身贫寒身为奴籍,可毫不肯为人妾室。先前二少爷三番几次热诚于我……我只是不该,触怒了二少爷,二太太只觉得我服侍不周是以不喜。前两天,二少爷拿了只镯子又来招惹我,幸亏被大亮哥拦住……大亮哥也是以被二少爷弃之不顾。我跟大亮哥都是孤儿,在外头并无亲人能够投奔,只求夫人开恩,能容留我们,我们定会铭记夫人跟伯爷大恩,忠心做事。”
上头有个拍桌子的婆婆,底下有个哭鼻子的女儿,自家的相公还一个劲儿地戳她心窝子。
这就意味着他们与信义伯府已经沾不上边了。
易楚顺着她的目光望畴昔,是个四十五六岁肤色黢黑,面相忠诚的男人。
紧接着,本来在厨房的别的五人也表示想持续在厨房干。
何况,杜旼学问不如何样,也学人风雅汇集珍本书画,还得给杜伊购置嫁奁,要供着杜俍读书的破钞,另有个杜俪,也是个爱俏的,哪年不裁十几件新衣裳,打十几件新金饰?
小章氏赶紧又把手里那只烫人的匣子递了畴昔。
本来站了这么长时候,腿脚都有些酸软了,可看到这一手,大师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板,神情却更加地恭敬。
归正她的嫁奁谁也动不了,先前攒下的银子全兑换成银票,夹在她妆匣底层藏着的空心银镯子里,足足有上万两银子,这辈子吃用不尽,还能给杜俪购置面子的嫁奁。
丫环磕磕巴巴地说:“在二太太屋里,是二等丫环,管着二太太平常的吃食。”
杜旼也是,因着晋王瘫在床上脑筋没复苏,他们这些属官也没甚么差事可做,有些人趁机躲在家里偷闲。杜旼嫌乱,每天到茶社酒楼里混,不到入夜不回家,回家就是横眉竖眼乱发脾气。
易楚笑道:“既如此,王婆子仍旧是管事,先前尽管着内厨房,现在外厨房也给你管。别的,茶水、点心都归你卖力,你可无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