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点着蜡烛,大炕的窗子镶着透亮的玻璃,站在院子里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屋子里的动静。
小丫环没了差事,眼巴巴地望着冬雪。
易楚点头,轻声道:“别忘了代我给外祖母和爹爹问好。”
曹女人点点头,忽地撸起袖子,伸手夺小丫环手里的抹布,“我来擦。”行动倒是敏捷,转眼间将桌椅擦得干清干净。
“迟误不了守夜,”杜仲贴着她的耳边要求,“就一会儿,等完了我们就起来守夜,吃饺子,我给你放炊火看,好不好?”
话语间,多少旖旎与缠绵。
捏着包裹的手指节粗大,还生了很多冻疮,很明显常常干粗活。
易楚自不会拂他的意,悄悄与他举杯,“祝伯爷来年顺利快意。”小口抿了下,不料这酒酒劲实足,连连夹了好几口菜才止住那股辛辣。
易楚僵了下,愣住脚步。
冬雪等人本来就是贫苦出身,天然也不会看衣裳待人,只是内心不免惊奇,曹女人看着边幅甚是浅显,又是粗手粗脚的,伯爷为甚么千里迢迢带这么小我返来?
声音虽轻,杜仲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侧头瞧过来,对上易楚明丽和顺的眼。
杜仲不答,更加往前凑了凑,将脸俯在她腿上,嘶哑着再说一遍,“阿楚,我想你想得紧。”
既是带了来,看着又不非常上心的模样,连给夫人见礼都要等了明日。
这曹女人到底是甚么人?
翠景园离花圃不远,景色虽好,但很偏僻。特别是夏季,很少有人往那边去。
“不可,还得守夜。”易楚还是推拒,除夕守夜是风俗,只要如许才气家业畅旺。
看模样内里东西也未几,只是小小的一个卷儿。
虽是不堪酒意,易楚还是竭力陪着杜仲将那小半盏酒喝了下去。
实在有点奇特。
小丫环欢畅地应一声提着裙子就跑。
易楚面上一红,蓦地想起,两人了解光阴不短,他还从未曾对任何女子假以辞色。胸口的滞涩突然散去,笑意复又真逼真切地绽暴露来,迎着他的眸,低声道:“想早点见到你。”
院子里点了红灯笼,被风吹着一摇一晃,那红色的光影便跟着摇摇摆晃,透过洁白的玻璃窗,屋里也多了几分红色。
和婉的带着浅浅栀子花香的墨发铺散开来,她白净娇软的身材渐渐伸展开,杜仲谨慎翼翼地,如珍似宝般庇护着她。
包裹是蓝布的,但是因洗很多了,那蓝便泛出灰白。
那一刻,胸口好似梗住,竟有些没法呼吸,而眼眶却垂垂变得潮湿。
伸手拂落帐帘,让暗淡的光芒讳饰了几欲落下的泪。
即便是拘束着,却仍叫他癫狂,就像第一次一样,忘了周遭统统,眼里内心只要她……
就如许悄悄地依偎,已经好一段时候了。
曹女人又落落风雅隧道了谢。
年夜饭是易楚老早就定好的,因杜仲说过会返来,以是尽都依了他的口味。十二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还特地烫了壶上好的竹叶青。
温热的水顺着脸颊滴下,杜仲舒畅得深吸口气,续道:“提过了,她家里人都没当回事,曹女人也说情愿。”
声音里,掩蔽不住的巴望。
思忖间,已到了翠景园。
想至此,不免感慨地叹了口气。
杜仲已走近,握住了她的双手,柔声道:“如何在门口等着了,冷不冷,也不带个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