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梳了一式一样的发髻,易楚清雅,易齐秾艳,并肩站在一处,一个似出水芙蓉,一个像盛开的牡丹,说不出的都雅。
易楚硬着头皮走出来,借着昏黄的星光,看到个黑影一动不动地坐在罗汉榻上,头支在胳膊肘上,仿佛是……睡着了?
辛大人会是管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人?
辛大人再不开口,又沉默会,才道:“下午你爹开了些草药给我,我不便利煎药,你替我换成药丸。”
这酸涩令她惶恐失措,六神无主,又非常难堪。
虽说有千万种来由不是辛大人动的手脚,易楚还是内心不结壮,一向在医馆里磨蹭着不想回房。直到亥时,易郎中也筹办洗洗睡了,易楚实在没来由不归去,才提心吊胆地推开房门。
劈面而来的就是那股淡淡的艾草的苦香。
你会不会想起我?
你有没有想起我?
易楚暗中松口气,问道:“大人说有话问我,不知是甚么话?”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又多着些沙哑,仿佛非常倦怠似的。
易楚问父亲,“扬州离京都有多远?”
他应当还在扬州吧?
心神不定了一整天,吃过晚餐,易楚将四物丸、荷包另有那只绒布包都找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抱着被子去敲易齐的房门,“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我常常想起你……
没有,她被胡家的事情烦着,底子没心机惟别人。何况,她完整没有来由想他,她躲都来不及。
何况,易家跟他并无友情。
只是不等她答复,耳边又传来更低更轻的声音,“我常常想起你……”
易楚冷静算着时候,俄然心头一跳,惊骇再听下去。
漕帮是万晋朝最大的帮会构造之一,帮众足有上万人,掌管着漕粮的征收和运输,帮规及其周到,不但有大量技艺出众堪比军队的保护,另有很多谋士为之出运营策。此中三个当家的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单是大当家在扬州的住处就有十几处,除了亲信以外,没人晓得他歇在那边。
毕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即使无人瞧见,也万分不该。
持续几天,都没见辛大人的人影,而贩子间却有动静传播开来。
遐想到上午医馆前俄然呈现的那群锦衣卫,易楚蓦地想到了甚么,心头颤了颤,又感觉不太能够。
那样低,那样轻,那样柔的语气……
一觉好睡,直到天光大亮才睁眼。
易齐先是一愣,很快镇静起来,“好,快出去,”接过她的被子铺好,又跳起来,抱着易楚,兴高采烈地说:“好久没跟姐一起睡了。”
易楚完整呆住。
并且,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她跟父亲就在医馆,他到底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的?
易楚也很欢畅,这段日子,她过得非常沉闷,能够换个新发型,表情就会好一点吧?
易郎中了然,“驿站送信沿路换马不换人,大抵十天八日就能到,那些小道动静传过来估计差未几。提及来,甚么时候也该带你去趟常州,你外祖家也不知另有没有人?”
他的话像是咒语般时不时回荡在她耳边。
易楚的外祖姓卫,是进京赶考的秀才,本来满腹诗书,运道却不好,头一年开考前日收到家书说父亲病故,他回家奔丧守孝三年。第二次了局,因途中驰驱得了风寒,病得几近起不来床,勉强下了考场,连卷子都没答完,天然榜上知名。因爹娘都过世,卫秀才干脆不回籍了,就留在京都待考。第三次倒好,走路不谨慎摔了一跤,胳膊肿的连笔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