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夏季,庄子里送了些鸡鸭牛羊之物,阿俏猎奇之下跑畴昔看。当时她穿一条草绿色的裙子,许是山羊饿了觉得是青草,追着阿俏跑。自那今后,阿俏怕极了山羊,也不吃羊肉,就连丫环戴了只羊毛袖套,她也非逼着抛弃。”
此次画的是个梳着包包头的女童,女童颈上挂着璎珞项圈,正奋力往前跑,眼中带着泪,神情极其惶恐,她身后倒是只长角的山羊。
那天禀明说好了,她自威远侯府返来会奉告他杜俏的病情。连着几日他都闷在汤面馆没有出门,恐怕错过她。
不但没露面,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易楚看着父亲,莫名地感到惭愧。
易郎中收好棋子,又取过砚台,倒下水,不紧不慢地研起墨来。墨锭划过石研,呆滞碍涩。
少顷,墨研好,易郎中铺纸提笔,笔走龙蛇般写出一张药方。
易楚恨得牙痒痒,辛大人也怨气实足。
易楚仓猝劝止,“不必了,说完话我就走。”
易郎中沉吟半晌道:“不破不立,拖久了恐有生命之忧,倒不如豁上一试。我以为起码有五成掌控。”
这个没知己的白眼狼,前脚他刚把她从墙边拽返来,后脚她就把他抛在脑后。
笔迹草率狂放,并不是他常写的行书。
辛大人淡淡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昨日你请我吃茶,明天我回请你,不过只要茶没有点心。”
北风吹过,他的袍摆随风扬起。
因见父亲可贵的意气飞扬,易楚并未几话,冷静地将方剂收起来。
想到杜俏惨白肥胖的面庞,易楚心有担忧,“爹要不再考虑一下?医书里可曾记录过如许的方剂?”
易楚别过甚不看他,只冷冷地说,“明天我去威远侯府,你说的信物呢?”
而易楚不知是因为路滑难走还是心机不定,竟然感觉路途悠远得没有绝顶般。
易楚又惊,已经以字相称了。
想到那副景象,易楚忍不住“扑哧”一笑。
易楚故意不畴昔,可看到面馆里客人渐多,实在不是说话之处,便板着脸走到他身边。
路路通、彻骨草能活血通络化瘀,紫草与水红花子能理气化痰。水蛭、虻虫与地龙具破血瘀滞的服从,但这类药物药性峻猛,走而不守,毒性也大,稍有不慎,就能引发血崩之症。
易郎中将棋盘一推,叹道:“自古豪杰出少年,杜子溪年事不大,可胸怀策画却非同小可,假以光阴定非池中之物。”
易楚看着他,又道:“要想见效,药石是其一,心志是其一,用药前,我想将你说的信物带给她。”
“此处风大阴冷,我另有话问你。”辛大人握拳抵在唇边,应景地咳了两声。
如许杜俏怀着见到长兄的心念,或许能撑畴昔。
没想到她压根就没去。
这是道极重的活血方剂。
三间正房是打通的,很敞亮,屋里安排也未几,劈面是张太师桌带四把太师椅,墙上挂了幅山川画。东边窗下放了张极大的长案,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案头一头摞着账簿,另一头摆了块两三尺高的昆山石。
易楚细心认了认,见纸上写着水蛭两钱、虻虫两钱、地龙两钱、黑丑三钱、路路通五钱、彻骨草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