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婶公然是急火攻心才晕倒的,幸亏她的身子一贯结实,又被小儿子推来搡去,已经醒了。易楚替她把了评脉,安慰一番,又叮咛顾瑶的小弟弟:“好生看着你娘,如果不好,就到背面医馆喊我。”
倒是那人进了门。
回到门口,易楚惊奇地发明,青衣人竟然还在。
易楚腹诽着,将台面上散着的铜钱放到抽屉里,又在帐本上记了账,笑盈盈地对易齐道:“不过倒是风雅,十粒药给了十文钱。”
这马车还真是威远侯府的车,内里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妇。
进了七月,天更加热得狠,往医馆里求医的人也格外多。
易楚更不信赖了,别人家她不清楚,荣盛家就有服侍的小丫环,传闻整天干不完的活,底子没工夫出门。
易楚直起家,笑着问道:“公子如果约了人久候不至,公子去寻他,是会喊他的名字还是家里人的名字?”
易楚歉然地看着青衣人:“四物丸只要两粒了,再多的话,一时半刻做不好。”伸手指指才熬好的药膏,又道,“你若要就拿走,不收你的钱,厚德堂也有四物丸,你去那边买,实在对不住了。”说罢,拎起药箱,冲家里嚷了句,“阿齐,我出去一下,你看着门。”急仓促地走了出去。
少妇还是闭着眼,俄然感受马车晃了下,就听到嬷嬷的惊叫声,“那不是……”
爱坐不坐,随便!
青衣人却好似没闻声般,板着脸鹄立在台面前,一动不动。
鸦青色的衣衫本是浅显,却引得很多过路人纷繁侧目。
“是威远侯府的车。”易齐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低低叹了句。
可到底不好推拒上门的买卖,易楚好脾气地笑笑,“那请公子宽坐,我这就搓药丸。”
也难怪顾婶会受不住。
“就是刚才,我和娘在家洗衣服,听到李掌柜在内里叫‘顾嫂子开门,顾嫂子开门’,门拍得山响,吓得我踢翻了一盆水……”
易楚蹙眉,俄然想到了甚么,焦急地说:“定是李掌柜谋财害命,你快归去找几小我寻着李掌柜送到衙门里,记取别让他跑了。”
站在医馆的石阶上,头微仰,不知是看门前的柳树,还是透过枝桠了望悠远的天涯,神情冷酷又疏离。
易楚责怪地瞪她一眼,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我要四物丸。”
少妇似是有些怠倦,微阖着双眼斜靠在车壁上养神。两个梳着双环髻的丫环也低眉顺目地坐着打盹,唯独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唉声感喟地说个不断,“……四月的时候,还看到她抱着孩子到国公府赏花,转眼就锒铛入狱,也不知现在是生是死,提及来也是个命苦的。当初,若不退亲……”
“我爹一早出诊了,顾大婶如何了?”
易齐也笑,俄然神情有半晌呆滞,悄悄地说:“那才算是繁华。”
她底子斗大的字熟谙不了一箩筐,还能辩白出草篆?何况,这类达官权贵的马车又不象沿街送货的牛车,哪能等闲见到?
小孩子才七岁,灵巧地点点头。
易楚笑笑,“这本就没甚么,公子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边说边将晾好的药丸用纸包起来,“四物丸是养气活血的,夏天炎热,一日吃一粒便可,不成贪多……”
“是胡玫奉告我的。”
青衣民气里极快,易楚刚说完,他便暴露恍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