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歉然地看着青衣人:“四物丸只要两粒了,再多的话,一时半刻做不好。”伸手指指才熬好的药膏,又道,“你若要就拿走,不收你的钱,厚德堂也有四物丸,你去那边买,实在对不住了。”说罢,拎起药箱,冲家里嚷了句,“阿齐,我出去一下,你看着门。”急仓促地走了出去。
荣盛本就苦夏,加上医馆劳累,身子有些受不住,被荣婶子留在家中疗养。易楚便顶上他的缺,每天帮手抓药收诊金。
“有四物丸吗?”青衣人打断她的话。
回到门口,易楚惊奇地发明,青衣人竟然还在。
易楚腹诽着,将台面上散着的铜钱放到抽屉里,又在帐本上记了账,笑盈盈地对易齐道:“不过倒是风雅,十粒药给了十文钱。”
少妇梳圆髻,簮了支七宝珠钗,鬓边戴着猫眼石珠花,穿戴浅象牙色的素面禙子,打扮得非常素净,可腕间一只水头极好的青玉手镯却彰显着她非同平常的身份。
易齐也笑,俄然神情有半晌呆滞,悄悄地说:“那才算是繁华。”
“是胡玫奉告我的。”
终究熄了炉火,易楚满头大汗地站起来,回身间,发明黑檀木的台面前多了一道身影。
“晕倒了,”顾瑶呼哧呼哧地喘气,“我爹跟前街茶叶铺的李掌柜约好明天一道去杭州,天刚亮我爹就走了,谁知李掌柜来讲在城门口等了半天没看到我爹,问我爹如何回事,为甚么不去了。我娘当时就急了,让我大弟跟李掌柜沿街寻我爹,本身站在院子里,一头载到了。”
易楚直起家,笑着问道:“公子如果约了人久候不至,公子去寻他,是会喊他的名字还是家里人的名字?”
顾瑶如梦方醒,提着裙角大步往外跑。
易楚姐妹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点头——真是莫名其妙。
青衣人却好似没闻声般,板着脸鹄立在台面前,一动不动。
也难怪顾婶会受不住。
易楚顺着她的视野向外望,正看到一辆四轮马车缓缓颠末,马是枣红色高头大马,车窗挂着怀素纱的窗帘,车厢四周还缀着素色狮头绣带,绣带中间有个圆形标记,模糊晓得是草篆,却瞧不清楚写得是甚么。
顾老爹要去杭州进货,身上必然带着很多银两。李掌柜极有能够见钱眼开杀死顾老爹,将他的尸身藏起,又装模作样地去顾家寻人。
少妇似是有些怠倦,微阖着双眼斜靠在车壁上养神。两个梳着双环髻的丫环也低眉顺目地坐着打盹,唯独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唉声感喟地说个不断,“……四月的时候,还看到她抱着孩子到国公府赏花,转眼就锒铛入狱,也不知现在是生是死,提及来也是个命苦的。当初,若不退亲……”
“就是刚才,我和娘在家洗衣服,听到李掌柜在内里叫‘顾嫂子开门,顾嫂子开门’,门拍得山响,吓得我踢翻了一盆水……”
药膏是极深的褐色,她的手却白净苗条,又很矫捷。揪一粒剂子,在掌心一团,便是光滑滚圆的药丸。
“我爹一早出诊了,顾大婶如何了?”
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等了多久。
易楚睃她一眼,“你倒看得细心,连侯府的车都熟谙了。”
鸦青色的衣衫本是浅显,却引得很多过路人纷繁侧目。
这马车还真是威远侯府的车,内里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