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夫人院里的墨香,前两日才不谨慎说漏了嘴,坊间那些编排将军的恶言恶语,可有好些是从夫人那边传出去的……将军那里敢给夫人小辫子抓呀。”
此处西苑,是镇国公府最粗陋的小院,最大的特性便是平静。当下院子里正有两个丫环在打扫空中,扫扫停停,说不上经心。两人嘀嘀咕咕,时不时瞥一眼窗下的卫子楠,晓得这位主子固然非面善之辈,却甚少和下人计算,便在背后群情起了她。
当时环境告急,火线没有合适的人选扛得起雄师,父亲在临死前力排众议,将号令全军的兵符交到她手里,随后上表请封她为大将军,领兵迎敌。
大昭国终究扬眉吐气,用时五年,完整击溃高北王庭,迎来边疆承平。而这天大的军功,大昭国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属于她的。
所谓命理难说,便是如此吧。
“倒是你。”她顿了顿,嗓音中带着薄薄的沙哑,听起来有种非常的压迫感,嘴角勾着怪怪的笑,“你他娘的再叫‘蜜斯’,我能够考虑先撕烂你的嘴。”
“没甚么。”卫子楠俄然收起笑,揉揉才病愈没多久的肩膀,把书推出去,“一会儿记得把我抄出来的册子分装了,明日要抬去恒王府。”
“去知会一声也可,夫人天然也不肯它们发霉。”
此时正值傍晚,暖风徐来,镇国公府偏僻的小配房里,满盈着淡淡的药香。窗户大大敞开着,可见一个女子正坐于窗下,手里执了卷泛黄的兵法,心无二致地研读。
采薇对于主子对自个儿的不体贴,反只体贴书籍,唯有以嘟嘴表示抗议。而卫子楠,沉默的表面下,是无声的喟叹。
长了双桃花眼的阿谁,薄唇小嘴,惯是爱挑衅是非的长相,说话时眼里藏了几分不忿:“嗐,你说将军究竟是如何获咎夫人了,她但是天子面前的红人呢,还住这类褴褛屋子。说得不好听点儿,都赶不上一等丫环呢。我本还等着看将军何时给本身讨说法,成果眼看着明日就要嫁出府去了,也不见她同夫人顶一回嘴……要我说,将军也太好脾气了。”
她补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狼毫笔,吹干墨迹合上书,不知怎的俄然想到二皇子,忍不住浅含笑了一笑。她本是豪气的长相,惯不爱笑,常常发笑又爱眯眼睛,老是会透出星星点点的邪气来。
这府里大小的事情,都得由夫人过问。别看主子当了大将军,庶出就是庶出,休想超出界去,这是镇国公府的端方。
“将军在笑甚么?”采薇很欢畅,不知究竟是甚么,能把将军从兵法里头挽救返来。凡是主子如许笑,那要么是表情很好,要么就是有些人要遭殃了。
天子很干脆:“准!”
赶上不错的兵法,她喜好提笔写上讲明。可惜她的字谈不上都雅,因当年家中西席是请来教嫡姐卫子悦的,她不过是旁听,能识字已是不错。
当年退婚,落魄后辈上官云转眼就娶了丞相独女,一朝飞黄腾达。可主子是个不起眼的庶女,却大抵只要老死家中,抑或郁郁而终两个结局。当时采薇作为丫头,成日里为主子的不幸哀嚎,嚎得就像被退婚的是她一样,成果主子却安静地做出一个决定——上疆场去。
如何就中了埋伏呢,如何就身困荒凉,只能等黄沙埋葬呢……
“哦……那夫人那边……”采薇踌躇,研磨的手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