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到了这年八月,上头下了明旨,贾政被点了学差。诸事筹办时候,王夫人不免要提及贾政身边服侍的人选,贾政便道:“不消那么些人,你又跟不得去,还能有内宅应酬不成?只带个平常服侍的……嗯,就周氏吧,她那手茶不错。”
晴雯听她胡话,忙啐道:“呸!更加没模样了!”到底叹道,“如此我们也要好些年见不着了呢,老爷这一趟到差去,如何也得三两年吧?”
周姨娘忙问:“按老爷其间算来,在部中直升好似还完善些,说不得就是外放。”
金钏儿笑道:“你晓得个甚么!连三爷那样儿都看得入眼,另有甚么下不得口的?!”
待那婆子拜别,周姨娘将那承担翻开,见里头几封银票并一张折纸,拿起折纸看了,叹道:“真是生受她们了。”说了又叮咛蕊儿,“待会儿提示着我,拿出二十两银子来单放一边,临走前给孟婆婆家送去。”蕊儿从速承诺了。
两人刚把东西归置好,外头帘子一动,倒是彩霞来了。蕊儿见了,忙上前倒了茶,就出去在屋外头院子里顺手拿了块布擦拭那些个坛坛罐罐。
贾兰一甩闹到:“这个祖父放心,要正论起来,好些地界没我都底子开不出地来呢。他们那里寻得着路。”
她刚走,这边一个婆子敲了拍门梃出去,看看摆布,把一个手巾承担从胸口摸了出来,递给周姨娘道:“兰姐儿,那铺子屋子连同那三十几亩地都顶出去了,得的银钱都在这里头,另有一张纸上记得百般数量。你自点点吧。这回我们家那口儿直问的周边人家,没颠末中人,少了一笔用度,能省着点就省着点。唉,你说说,你不过跟着去服侍几年,那里至于都要卖脱了去?今后再想买返来可就难了。”
晴雯一身水色纱衫,正伏案描花,听了这话忙起家收了东西,推了门迎出去,见来人笑道:“猎奇怪,如何这时候能出门?莫不是又被撵出来了?”
周姨娘扶了她起来,感喟道:“你这又是何必。我不过是个贱妾身份,哪有你给我施礼的事理?我受不起。至于说提点的话,也要看能听出来才成。”
晴雯却又笑道:“那倒也不是。我现在却过得极欢乐的。之前还让人教我们几个不识字的学认字呢。现在也很能看些书了。本来只看宝玉不爱读书,这会子我倒是想不明白了,那书里这很多风趣的事,如何就不爱看呢?”
目睹着出发光阴近了,王夫人院子里也更加慌乱起来。这一上任就得三四年风景,天然要带的东西很多。偏院里,周姨娘也正同小丫头蕊儿清算东西,芽儿要上来帮手,周姨娘阻了她道:“先去收你本身的东西要紧,千万想全面些。这回另有太太身边的金钏儿一同去,常日里叮嘱你的话定要记录了。”芽儿现在也自知身份,领了这话也不推拒,便先往本身屋里清算去了。
周姨娘见他如此,更加笑开了去:“老爷,此事不正该我身子不好才好说呢?”
晴雯闻言气结,金钏儿才笑道:“好了,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说这些离情别意未免俗了些。我来看看你,也是想晓得晓得你现在到底如何,别一个不谨慎又让发还府里去,弄个灰头土脸的,那可称了旁人的心愿了!”又看看晴雯,“现在我也放心了,眼看着你只要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