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李纨说些在金陵时的旧事,俩人说一阵笑一阵。凤姐略坐了一会儿,外头有婆子来回事,便不得久坐,自去忙活了。
甚或,收了直接贩与洋商,一丝货也不在这边出,都无人晓得,天然也无人刺探了。只是你若要疑我是剥皮蹭油的,便自去打理,也是无妨。”
李纨轻声道:“谁能与命争呢,现在这日子也算不错了。”
章氏听着李纨所说,渐渐敛了笑容。低叹一口气道:“可贵你是个明白人,却又要心疼你如此明白。宅门里的事,若不是一样宅门里的人,说出去都没人信,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处所。你放心,你的几个谋生,因都走了洋人的货,量又不甚大,只我们爷重视到了罢了,便是我们府里,都没旁人谛视标。今次我来,我只问问你的筹算。”
章氏道:“我偶然闲来也想起伯母,若说命,世族大师顶顶正统的嫡女,说句不怕人听的,如果在前朝,只怕抵得个公主郡主的高贵。何如时运不济,赶上改朝换代,泱泱大族竟只剩下这一根独苗,六亲无靠的,又是那么个不食人间炊火的性子,实在是艰巨。幸亏,有你们家老太太护着,提及来又是福分了。”
章氏不由叹口气,缓缓道:“你们这府里的事,我原也未曾重视过。本日这么一看,大房孙媳是二房媳妇的内侄女,住正房的也不是大房。嘿,你莫怨我嘴毒,只怕你这嫡长孙也一定是嫡长孙的模样。”
凤姐见两人景象,发笑道:“好了两位嫂子!这站在院子里先难过上了,且进了屋,甚么话不得渐渐说的?!”
章氏微愣,发笑道:“当时我便说你是个呆的,我娘说的对,你便是被你爹生生养成了块木头。”
又看了章氏一眼,接着道:“只是没想到换的茶山却更远了!”
章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你公然与旁人分歧,若换一个,只怕要想的是我们拿来做何用处,如何多得几分好处。你倒是只想换个平静。可见这老天爷不欺负诚恳人,倒让你想出来这么个巧体例,可真真是高山一声雷,着实在实大赚了一笔。”
章氏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细看李纨,笑道:“这日子也就你能过得。”
贾母笑道:“我那孙媳妇是个好的,本日她那几个小姑子都在她院子里闹她,故未曾前来相迎。你们也是手帕交了,能有个来往,也是极好的。”
章氏接着道:“府上衔玉而诞的二爷早已都城尽知,自来季子便易偏疼,何况这么个看似有来源的。我来之前,直想不到你是如何过得,本日看了倒比我担忧的好些。”
章氏道:“不过是看的经的多了,胡思乱想罢了。你说是伯母给你留下的傍身之物,难怪起的如此俄然,依着伯母的性子,恐怕她本身亦不晓得留给你的这些东西有多大出息的。当日得知古湾头那边有你的私房奁田,我便猜到伯母给你留了背工的,提及来我家拿茶山换你的田,是亏了你的。”
李纨笑道:“我娘爱你性子利落,她虽荏弱,却最爱你如许的。”
章氏点头道:“幸亏你另有个儿子,总算有点子盼头。”
章氏听得她如此干脆更是欢畅,俩人说话愈是密切,又足足坐了一回,见天气不早,方要告别,李纨亲送到院门,好一通话别方着人送了出去。
李纨笑道:“一来我晓得这点子银子姐姐也看不在眼里的,本日如此大费周章说与我晓得,也是念在我们的情分,如果为了买卖买卖,我这点子东西,且不敷让姐姐出面的,更何况还要与我出主张。我若这个都分不清,才真是不知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