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笑道:“妙儿特取了个小碗倒出碗汤去给她娘喝,要平时我定要说她丢我们院子的脸呢,也不怕寒伧。今儿我想啊,若我娘在,我也要倒一碗与她的。”说得世人都笑起来。
贾兰挑了面入口,待要问话又舍不得放下碗,只好一边吃一边时不时昂首看李纨。两人食毕,素云跟碧月已上来服侍漱口,李纨问道:“可还要添些?”
宝玉最是个惧寒怕热的,这几天和缓了早催着媚人袭人换装换饰,昨儿这一场桃花雪便被冻个正着。虽是一屋子丫环,何如替不了他受寒,且他向来身子又弱,虽赶着换了厚被暖褥又点了炭盆,到早上还是有些咳嗽,又嚷嚷身上没力。
李纨道:“若这天快些转过来还好些,只是现在我过来时外头还鄙人雪,要这般冷上几天,倒真费事了。不如快些着人去请太医来吧,这满都城的,怕到时候太病院的人手都不敷。”
贾母道:“那边恐怕不必然有了,你且听我的,去街面上零散的店铺里寻去。”这管事媳妇忙承诺了自下去处事不提。李纨又辞了出来去看几位女人。
李纨忙道:“他倒无事,老祖宗本身保重身材。”
李纨道:“我是昨儿半夜下雪珠子的时候醒了,又找衣裳又寻被子的。一早还想遣人去外头买些炭来,成果那婆子返来讲市道上的好炭都被买光了。”
常嬷嬷一愣,笑道:“奶奶?这是如何说的,到底是入了春了,便是倒春寒能冷几天?这地气已是热的,便是下雪恐都存不住,转眼便化了,再出个大太阳就没事了。”
常嬷嬷道:“年景罢了,奶奶休要多想,若真有人能把持天时了,那里还是一句大事了得。”
不过一会儿,一个穿戴蓝袄罩着青色比甲的管事媳妇出去了,刚跪倒施礼,贾母便问:“府里另有多少上用的炭?”
李纨便叮咛素云:“去让人到厨上要些羊肉来,不拘生熟。”
贾母点点头,叹道:“只这两个玉儿不费心,这身边也不是没有经心折侍的人,偏生身子骨弱!”
贾母略一沉吟,对鸳鸯道:“把府里柴炭上的管事媳妇子给我叫来。”
李纨微浅笑道:“呆丫头不懂风水。”素云清算完了,放下帘子,自去外屋的榻上睡了,暖洋洋的好似方才的寒气侵人是梦里普通。
李纨道:“是,出去的婆子先去了红罗巷,道是昨儿半夜有人来拍门把剩下的都买走了。就又去柴炭胡同,也是一样说法。或者其他琐细的店里另有,这两处却都没了。”
李纨暗道这小子公然在“食”之一道甚有天赋!也不睬他,转头问素云碧月:“你们可吃了?”
贾母见了李纨,只得空问了一句:“兰哥儿还好?”
贾兰摇点头道:“我那碗本就多,现在吃不得那么很多了。”又道:“娘,这面如何这般好吃?如果让那些写条记的人尝了,恐怕能写出一本书来!”
李纨闻言,指节悄悄敲着桌子想起事来,又问:“明儿差人出去买些来,可使得?”
几个守夜的婆子喝了热汤热酒又换上了厚衣裳,正在外头巡夜把本来开着的窗户都关上,又来送烧热的炭盆子。李纨想了想,道:“我这屋子与兰儿的屋子比别处都和缓,先不消点炭盆子了,余下几个屋里都点上一个吧。我们现在的炭还够用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