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皇家血脉,父皇必然要杀他。”周公以捏一捏眉心,淡淡说,“皇后命也难保。”天子陛下虽说好似闭关普通诸事不睬,每逢年节上一回朝受一受百官朝贺便罢了,但皇后与邻国质子私通并诞下十一皇子周公值这事,确切是一桩陛下忍不了的丑闻,在局势分散之前,当然是寻个由头杀了洁净。公以并不如何担忧他阿谁不成体统、偏疼季子的母后,更不在乎阿谁同母异父的弟弟会命丧谁手,只是现下天子空悬朝纲,百官虽勤恳,但心底里倒是惴惴不安,这类承平假象怕是保持不了多久便要露馅儿。说来,那公值生父覃国亲王伯休自从秉承了他兄长的大统便是不太循分,在西面蠢蠢欲动好些年,现在国富兵强,正对周国虎视眈眈。
“那便交与寡人。”天子轻巧打断了公以的话。周公以跪下谢过恩,父子相对也无甚持续说下去的,宫娥的琵琶悄悄婉转,像是描画着小桥流水人家的平静风景,却又有些分歧的平静,好似水村山郭酒旗风,楼台烟雨中,公以长年享用不了这些丝竹乐事,不由得心下赞叹父皇从那里寻来这等妙人儿。正做此想,天子仿佛沉浸在云霭重重、竹摇花动的高远之境里不由自主地点头抚掌,那宫娥猛一拢琴弦,惊得公以眉头一簇,这才想起重视那宫娥的面貌。她画着普通宫娥的红妆,青黛长眉,一概描出了层红晕染的杏眼,鼻梁细高,红唇两点是个樱桃小口的形状,没甚么打眼的。正此时,公以从那重归温馨的曲律里好似闻见青草兰花香,幽幽散散,还夹着春雨清冽,冰冰冷凉。轻捻琵琶弦,又缠奴心结,倒是好一曲余音绕梁,欲言又止。公以正筹办赞叹两句,喉头一甜,却咳出血来,那宫娥轻挑唇角,如玉鹅蛋脸上遮了粉的红唇两瓣并非樱桃小嘴一点点,各式娇态里一双润色讳饰过的瑞凤眼暴露陈迹。公以终究回过神,晓得这女子绝非善类,一脚踢翻酸枝雕镂的圆凳,一面踢出凳子向着那女子面门击去,一面本身借着反力扑向天子陛下。
周公以一脚踹倒了那烧得疏松的殿门,一片火海里,彼时阿谁华贵不成方物的宫装妇人此时鬓发狼藉,钗环不整,满面污垢地抱着少年坐在一片火海中。周公以揉了揉眉心,轻身而跃,一把抓住了夫人的凤袍,那长长的尾摆已经烧得焦黑一片,“皇儿!皇儿救救我儿……”公以倒也不等她说完,便把二人小鸡仔普通拎了出来,放在院子里一处未被浇上火油的处所。
正殿这会倒还好,想来火是从东西配殿或是寝殿起来的,直直穿过火风吼怒的大殿,公以原觉得院子里能好些,却不想是更甚了,倒地的宫人到处可见,有的已断了气,有的奄奄一息,公以脚上工夫不断,明显寝殿一副木瓦残断模样,这场大火从这里起的当然是无疑,果不其然,皇后惨痛的哭嚎便传了出来:“来人呐!来人呐!来人救救我儿!”
“操那闲心,摆布这里日子过得慢,你也算是个承天命的天子,好生享用便是。”
东宫火势的确是不轻,正殿一方金匾现下烧的已有些融动,更别提那些镶嵌窗框的琉璃。“本宫好好的屋子竟给你们陪了葬。”公以抚着本身的额发,悄悄一叹,撩开黄袍下摆,迈步冲了出来。乱糟糟救火的宫人此时瞥见那一抹黄个个失声大呼:“殿下不成!”但是还是晚了。周公以的工夫实在实在是不错的,但是这两三年间朝务压的他有些力不从心,整日里不是在书桌前面,便是在议事厅里听一听定见反面的老臣子叽叽喳喳地辩论,最后的主张还是要他来拿。再者,公以也不怎得露这一手,阖宫高低、满朝满野除了何诤也没几个晓得这个虚真假实的当朝太子除了骑马拉弓还会这些江湖三脚猫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