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知父皇意义。”周公以垂着眼,盯着光滑无隙、泛着幽幽清雅光芒的黑石地砖。
皇后神采凉了一凉,倒也见机地带着十一皇子出去了,内心策画着天子陛下一时半会既然还没有要拿这孩子如何,便且先不管太子如何说,每天来磨一磨,也许不厌其烦就允了。
“他不是皇家血脉,父皇必然要杀他。”周公以捏一捏眉心,淡淡说,“皇后命也难保。”天子陛下虽说好似闭关普通诸事不睬,每逢年节上一回朝受一受百官朝贺便罢了,但皇后与邻国质子私通并诞下十一皇子周公值这事,确切是一桩陛下忍不了的丑闻,在局势分散之前,当然是寻个由头杀了洁净。公以并不如何担忧他阿谁不成体统、偏疼季子的母后,更不在乎阿谁同母异父的弟弟会命丧谁手,只是现下天子空悬朝纲,百官虽勤恳,但心底里倒是惴惴不安,这类承平假象怕是保持不了多久便要露馅儿。说来,那公值生父覃国亲王伯休自从秉承了他兄长的大统便是不太循分,在西面蠢蠢欲动好些年,现在国富兵强,正对周国虎视眈眈。
“儿臣,暂不……”
“是啊,只怕好日子不长,就又要归去清算那些烂摊子了。你在看甚么?”
“一句话的事?何诤,”周公以重新从案上捡起笔,“送十一出去。”复又回到无数公文环抱里去。
【楔子完】
“皇兄!你不能不管我啊!”
“太子殿下,陛下召见。”
“怎得你至今还念着这事?”
甫一出养居殿,周公以不由哑然发笑,天子这把火放的是真真的大,此时已将日暮,东面染天渲地的这一把大火可把西方落日赢了个彻完整底。公以摇点头,内力一沉,还是一招借力反弹,便轻身掠上了琉璃金瓦,快步奔腾间,倒是不消半晌便回到了东宫。说来那女子的毒还真真是奇妙,虽说并无甚么大碍,但倒是扯动着肺和心口上的某处模糊作痛,一下轻似一下,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消解。
“我救不了你。本日这东宫给你母子二人陪葬,已是光荣无上,想来身后事,父皇也不会难堪你二人。”
形销骨立的当朝太子坐在六人抬的步辇上眉头微锁,一副超脱面孔覆盖着浓浓的烦忧,刀削斧刻的精美五官此时显得有些诡异。要说这太子周公以呢,天下臣民无人不知他甫一出世便听闻太液池里生出吉祥,汉白玉龙纹方台兀自浮出水面,群情沸腾,众口一词说这嫡宗子是天降龙族,天子也不怎得顺从,欣然立了个方才出世的奶娃娃为太子。诏命始一下达,宫墙金瓦上便开端盘桓着成群结队的九天玄鸟,口衔日月,身披彩霞,透透亮、富丽丽大唱了一番赞歌久久不肯拜别。玄鸟一退场,这边加急快报又到,说是天下最高的东山之上,九九八十一道响雷劈出了一双小巧玉璧来,一只上可辨认是凤凰无疑,另一块却斑班驳驳认不出个形状——凡俗人那里懂,那是凰歌与洲什一早策画好设定下的,一枚是凤凰,一枚是三域九州的舆图缩略,那边面,恰是封印了他俩的神体修为。虽说动用了神力,但命格本如此,只是做些浪费的场面活想来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