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群转头看了花翠一眼,花翠把瓜子皮一吐,瞪眼说道:“看甚么看,莫非我说错了吗?平常世子把性子端得刻薄些,不做那些特别的事,哪个敢爬到他头上找他算账?”
闵安的心顿时五味杂陈。怜悯、担忧、顾虑、惊奇连番走过一遍,终究只能让她重重一叹。
“温小侯爷。”
都尉在背后拱拱手:“获咎公子了,还望公子谅解则个。”他招手唤来侍从捧上案盘,将内里购置好的路引、公信及一套短装衣物呈上,带人大步退出了军衙。
既然连世子府亲信都不能肯定之事,其他部众天然只看到两人争斗的迹象,动静传回华朝宫廷时,也是言之凿凿的。
闵安天然也不例外。
非衣等了半晌,才命令抓活口,让整支雄师掩杀畴昔。李培南断后,鲜血染红锦袍,一人独力支撑,厉群与他首尾失联,被北理十万雄师分红两个战团围住,正待厉群号令马队整队再战时,远远的风沙当中传来李培南非常朗然的喝声:“上马受降!”
闵安展信一阅,心受震惊。她在白木郡给师父写过一封家书,又替岛久公主做了一封情书,言辞均是文绉绉的,让她影象深厚。她没想到这两封信都被李培南当作宝贝普通留着,在无人处展开来看,或许还让他带着一两点满足的情意。
闵安回身将花翠推出门,对厉群说道:“我出去见见世子也行,只是起不了甚么感化。”
非衣低头看了看伤臂,冷脸问:“世子来真的?”
他留给李培南最后一份庄严,等候李培南回以宽宏之举。李培南确是没有难堪他,当他再走进门时,案盘上的一众物什已被取走,取而代之的便是世子金牌徽印配饰等物,喻示着仆人已接受了削爵的诏令,还走得开阔非常。
他想,公子这一来,莫非另有他意,不但是接回闵蜜斯那么简朴?
北理边疆风沙滚滚,几近掩蔽了场上两人胶战的身影。两人出招狠恶,剑气刺通风声,显得虎虎有力。厉群眯起眼死力去看,仿佛瞧见了自家公子微动唇形,竟像是在低声说着甚么。
闵安还是一身华朝打扮,绾发为辫,穿戴雪青色长裙。血袍滚落到她脚边时,衣摆上暴露一截竹绣,丝线已染红,透出班驳萧瑟之意。她看了很觉眼熟,俄然记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李培南时所穿的外袍。
李培南站着听完了诏令,手上行动并未停,还是用手巾沾水擦拭他的浑身血污。
非衣心想,让外人看到兄弟反目标场景已经差未几到火候了,便偶然再战,持枪跃出战局。李培南长剑赶到,又伤了非衣一记。北理部众唯恐非衣再有闪失,纷繁脱队,朝着李培南冲杀过来。李培南以一敌百,并不胆怯,长剑纵横六合,直杀出在西疆交战时的剽厉风骨来。
闵安点了点头。诏令上的按察司或许好当,招讨措置使一职可就不好做了。既然要“招讨”,那就是意味着西疆蛮夷之地多起兵变,需由她出面替朝廷安抚。但是诏令已下,又牵涉到李培南与兄长的担责,她必须走顿时任。
“世子如何?厉大哥请坐下说话。”闵安挽起厉群,急声问道。
李培南跃上马,似长虹贯日,一剑铿然袭去,说得恬然:“分出个高低也好。”
非衣喝令其他部众不得再逼近李培南,留着场上百来人持续厮杀。他的一紧一松之举,忙于厮杀的李培南但是看得真逼真切的,李培南极快转过动机,抽身后退,表示厉群带兵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