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请神轻易送神难
露水垂垂地重了,大颗地砸在草叶上。非衣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是月下的一尊雕像。闵安伸颈闻了闻他的衣香,问道:“咦,蚊子仿佛不咬你呀。”
闵安悄悄咋舌,人潮散去以后,他才重视到这栋行馆的气度。看它场面大声望足,明显是清泉县衙特地进献给皇亲国戚落脚的处所。闵安俄然又想起他和师父就站在行馆之前矫饰把戏,引来一大群公众喝采,这底下的动静恐怕已经扰乱到了栖息在楼里的朱紫。如果是一贯打压巫医方士傍门左道之流的李培南居留在此地的话,那他和师父的前程更加悲惨。
第二天朝晨,闵安洗漱结束走出门来,发明非衣竟然在院子里坐了一夜,他的衣袍上接了一些露水,连墨色眉峰上都挂着水雾。闵安嘀咕道:“这个傻子不冷么。”走到非衣跟前说:“走吧,我带你去会会师父。”
闵安接过香囊,放在鼻子边深嗅一口。一股沉水、白檀的香气劈面而来,还没散尽,又传来夜香树、灵香草的气味,好似分红两重看不见的云雾,随风一吹,各自飘零出最细致最缠绵的氤氲。
闵安掸了掸袖口的草末子,坐在天井的石凳上。非衣问:“吴仁不回了么?”
吴仁摆手走了:“马灭愚老爷申明在外,获咎不得,我先去瞧瞧再说。”
闵安看非衣思考的模样,笑道:“阿谁你提过的,能为她做统统事的女人,可真有福分,让你大半夜地还候在这里等师父回,为她求得医治体例。”
非衣再不搭话,坐在石凳上等候。他向来图清净,来闵安这里能够算得上是进入到人家的地盘里,只温馨坐着不与仆人家酬酢,他也不觉得意。闵安等着艾草气味散尽,却忍耐不了满院的冷僻,有一搭没一搭地找非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