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朝惠妃走去，走得不快也不慢。既没有因为惠妃跪伏在开端落上积雪的殿前，就加快脚步，以示荣宠。也没有因为赵晨比来的各种作为，而用心放缓脚步，以示惩戒。他只是纯真地走着，就仿佛是走在一条写满诡计、算计的血腥人活路，他一起披荆斩棘，尊荣无双。
皇宫中。
“是。”崔公公不再多言，只是冷静退后半步，跟在龙撵边，不紧不慢地朝着霜云殿而去。
如许的沉寂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发急感，一众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狠狠地垂下头，连瞻仰这个高贵的男人都不能。
惠妃眼圈一红，却没有谢恩，而是冷静地拿起手中的筷子，将碗中的那块青笋一点一点地咬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缓缓地咽下。
霜云殿内的圆桌上，摆着几盘精美小菜，天子率先坐在一角。惠妃却并未如平常普通，坐在他的身侧，而是坐在了天子的劈面。
蓦地，天子又夹了一块嫩肉到她碗中，她还是没有昂首，也没有说甚么，将肉一口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缓缓咽下。
“嗯。”坐在龙撵上的清贵男人几不成闻的应了一声。
“年关将近，明日，你便归宁，回赵家瞧瞧老夫人吧。”
“哐当”一声轻响后，全部霜云殿内，只剩下天子和惠妃两人。他们都没有别开目光，而是相互对望着，深深地对望着，仿佛这一次对望以后，就将是天涯天涯。在这一刻，天子的心机俄然有些恍忽，好似回到了惠妃初入宫的那一日，也是在这圆桌旁，他们也是相对而坐，也是这般深深地对望着。
“现在都城府尹已经在动手调查……”
只是，无人晓得，在这一起中，他的手微微地抬起，悄悄地碰了下胸口，随后，又像是被火燎了一下般，高耸地垂在了身侧。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究走到了霜云殿前，走到了惠妃的身边。他微微侧过身，与惠妃并排，然后用本身的左手托住惠妃的臂膀，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朕好久未曾见源儿了，你明天让蓝玉儿带着源儿与你一同回宫。”还是是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只是他说的话，却让惠妃的心一紧。
“好了，朕另有奏折没有批完，就不在你这过夜了。”
下人们低垂着头，好似都未曾见到天子的绝情，惠妃的难过与难堪。
走在龙撵边的崔公公，眉眼微微一抬，表示抬着龙撵的下人们持续前行，他本身则是弓下腰缓缓地掉队皇上仪仗几步。
毕竟，还是走到这一步，当温情的面纱被扯开后，剩下的只要一地的冰冷与淡然。
蓦地，天子好似不经意地轻声说道，惠妃拿着大氅的手一顿，随后，她有持续若无其事地为天子清算大氅，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喜意道，“多谢陛下谅解。”
“陛下……”
崔公公心中一跳，忙道一声“不敢。”
天子不由得抬眉看了一眼惠妃，他的目光中有看望之意。
赵家筹算干甚么？
早在一炷香之前，就已经有下人到霜云殿传旨，皇大将会与惠妃一起太小年。这对于后宫的嫔妃来讲，是天大的荣宠，故而霜云殿高低都是欢天喜地的。就连一贯冷情的惠妃，脸上也不自发地带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