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甘宁是晓得的。日落的时候背光凝睇南郡城门,就仿佛小时候在江边凝睇远处的临江城普通。南郡城墙要比临江城高一些,但极目四野却仍显得孤傲伶仃,处子普通地,沉沦在西天灼灼燃烧的朝霞中。这些天的朝霞格外素净,袅袅如同舞女的衣裙,衬着澄彻湛蓝的初春季穹,和着如有若无的阵阵暖风。
“我们欢畅得太早了,”甘宁一只手按在城墙上,额头上有一道汗水缓缓滴下来,“现在的环境不悲观。”说罢他那只按在城墙上的手俄然用力攥紧,手背上筋络纵横,城墙上的石砾被一点一点剥离下来。
甘宁愣了愣,眉宇间倏忽闪过一丝绝望的神采。他的目光垂垂变得板滞,金色的头发也不像先前那样超脱灵动。甘宁下认识地向后发展,脚后跟撞到了城墙才摇摇摆晃地停下来。
说实话,不是甘宁喜好后进,而是他骨子里始终有股乘船破浪的劲儿。他暮年是长江中有鼎鼎驰名的“锦帆贼”,每天泡在船上,下地都没有在船上颠簸着舒畅。有人拿他谈笑,感觉或许是船慢一些,才导致他这家伙胆敢不顾军令,整天晃闲逛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