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端孙权仓猝赶到周瑜府上。他穿了便装,只在街上拦了一辆夜行的马车。南徐的都督府新建成不久,院落里隐没着卵石小径,分花拂柳之处,偶尔见着几座凉亭,碧瓦飞甍,轩窗掩映。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丝微乎其微的波澜蓦地在孙权心湖里漾开。
为周瑜措置好伤处以后,医官欠身辞职。周瑜还没有醒来,孙权在他床边坐下,本想将他暴露在被褥内里的手臂放出来,但指尖触碰到他冰冷的皮肤的一刹时,孙权还是情不自禁地攥紧了那只手,就像当年,攥紧孙策的手一模一样。只是当年的孙策已然病入膏肓,而周瑜起码另有哪怕一丝病愈的但愿。
“如何了,大惊小怪的?”吕蒙打了个哈欠奇特道。
到底是他在变,还是我在变?抑或是我们俩都没有变,是这个天下在变?
南徐不如吴郡面积大,主城街道天然也不如吴郡那般热烈繁华。此时固然已经到了浓夏时分,但街道两旁的树木并不富强,这天的日光恰好又敞亮得灼目,哗啦啦倾泻而下,涂在身上,热得烫人的。
如果做君臣还要对你到处设防的话,倒不如,下辈子我们就别再了解。
哪怕你真敢把东吴之兵折损洁净,我也认了。
听闻讯息的一顷刻,他的心有些疼痛,当年大哥的话又一次在耳际反响。
“不但是吊丧,”周瑜嘴角微微一扬,清澈幽深的眸子里蓦地闪射出一丝非常的目光,“前番子敬去过荆州一趟,刘备承诺我们,一旦刘琦病死,荆州就与刘氏再无牵系,我们便能够顺理成章地向他们讨还荆州了。”
公瑾,或许上天让你到我东吴来本就是一个弊端。我不敢想像,当你得知你为江东南征北战的基石,那君臣之间亲如骨肉的信赖,实在从一开端就未曾存在的时侯,你是不是像我现在一样,心如刀绞。
“固然不能,但刘备会欠我们一桩情,”周瑜强撑身材坐起来,胸前缠绕数圈的红色纱布细看还滲着如有若无的赤色,“既然如此,乘着他夫人新死的机遇,等着三月的丧期结束,再以孙刘两家联亲为由,让他来我东吴一趟就不成题目。”
医官紧皱眉头,怕是环境不妙。俄然抬眼瞥见了窗外的孙权,一愣神的工夫,手中的刀尖触碰到周瑜伤口的把柄,他有气有力地浅浅嗟叹一声,便昏迷畴昔。
许是耐久驰驱劳累,小小的箭伤竟变成大病。碗口大的伤处红肿起来,一团一团的玄色。医官用煮过的刀子谨慎地在他伤处游走,将那玄色一点一点剔除。常常下刀,都有殷红的血蜿蜒滴下来,周瑜紧攥被角的手也就多上几分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