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弟俩,一个在南岸祭旗,一个在北岸祭刀,”甘宁声音俄然降落下来,奸笑着暴露虎牙,又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各占一样,完美。”
但现在,我已经被深深地钳制住了,这平生,再也没法脱身。政事是个无底洞啊,只怪运气弄人,刘备、孙权,如许百年不遇的人物,怎就恰好让我碰上了呢。
……
看他的模样,更像是在自嘲。
“少担忧这,”周瑜拍拍甘宁的肩膀,仿佛早有筹办,“照你这么说,江东众将没有人善于陆战,”旋即冷冷一笑,“而曹操恰是因为这个启事,才敢冲犯兵家大忌挥师南下。”
每次我细心凝睇你的眼睛的时候,我都会在一刹时感觉,你很像我大哥,很像那些尘封在我影象里再也挽不回的敬爱的人。
“笑话,”苏飞丢给他一个白眼,“你让蔡中跟着你去,却不让我跟着你去?你们俩干系真好。”
人一旦具有了“权力”二字,眼睛就会变红。而眼睛本是黑的,心是红的;眼睛一红,心就黑了。
东吴没有变,是人在变。周瑜苦笑。
火光映照着甘宁刚毅俊朗的脸,稠密眉毛下那双眸子里闪射处猛虎普通的威武英霸之气。好久,他回身,被火光照亮的玄色的战袍好像稀释了的夜空,在吼怒的东风里翻卷飞扬。
说罢他解下腰间的佩剑——那把名叫“风火”的吴王剑,固然已经好久未曾亲临疆场感染鲜血,但仍光亮锃亮,反射着敞亮的烛火,刺眼刺目。
公瑾,身为臣子,如果你必然要如此悖逆,那我也认了。
“这事临时搁着吧,”孙权缓缓道,风俗性地把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昂首在营帐内踱步,俄然又收回一声暗澹的苦笑,“固然也搁不了多久。”
他从衣衿中取出一枝蜡烛,点着后谨慎翼翼地顶风放在北军旱寨粮仓前面。又是一阵东风狠恶地刮起来,把那蜡烛的火苗扯出很远,最后触碰到粮仓里的干草。顿时那草就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借着风力,敏捷向后延长。烈火异化着干草燃烧收回的“噼啪”声和浓烈的烟味,冲天而起,不竭有星燃烧花喷溅出来。一时候长江两岸烈火翻滚、杀声漫天。
案几上烛火明灭,把两人的剪影拓印在中军帐的帆布上。氛围更加严峻,四周寥寂庄严,连哪怕一丝轻风也没有,只能闻声二人的呼吸声和烛火燃烧收回的声音。
“凌统?”
“今番给你报仇了。”甘宁笑道。
“我能够比及这场大战结束,”周瑜俄然换上了一种有些别扭的、筹议的口气,冷而通俗的目光仿佛能看破光阴风尘,“到当时候我就不消碍着诸葛亮的面子了。刘备逃不了,我也不会让他逃出去。”
说罢,他拽动手里那颗脑袋上的头发,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几圈儿,猛一放手丢进远处乌黑的丛林中。
甘宁“噗嗤”一声笑了。
“本来你一向在等这一刻,”孙权从前面缓缓走上前来,暴风将他没有完整绾起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脸上浮着一层如有若无的淡淡笑容,“公瑾,莫非你早就猜想到,今晨四更的江面上会有一场东风吗?”
“东风!”周瑜顶风站着,暴风吼怒,从他的耳边掠过,呼呼有声,“传令众将!”
甘宁奥秘一笑,摇点头,并不说话。
江面上风助火势,火趁风威,无数条燃着烈火的轻船狠狠地撞上北军连在一起的楼船,顷刻间仿佛千万只火凤凰腾踊而起,破空啸鸣,稠浊着滚滚浓烟,照亮了半边苍穹。东风还是刮得狠恶,北军水寨的一片火海中,战船燃烧声、战马嘶鸣声、兵卒叫唤声、兵器碰撞声乱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