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绷紧的神经总算稍稍放松下来,他蔫头耷脑地在一旁的矮凳子上坐下,几绺金黄色的头发从后背垂到前胸。本来已经梳理整齐的前额发也被风吹得零散起来,胡乱地耷拉在前额和耳朵上。
孔明,我早晓得又是他。
这么说来,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我曾觉得,像你如许清闲恣肆的水贼头领,暮年以掳掠商船为生,本应是个纤细不晓的粗人。却没想到,我这些日子里心中一向在想却始终不敢说的东西,竟然能被你一针见血隧道出来。
孙权在中军帐正中心站定,两只蓝色的眸子如同猛虎在埋没处盯紧猎物普通,紧紧盯住某个不惹人重视的方向。顷刻间,江面风起,绕过鹿角和瞭望塔钻出去,把军中高悬的周字大旗吹得哗哗有声。一阵风不经意间溜进中军帐,撩起帐门口直立的那杆长戟的红缨,有几丝松松垮垮地搭在长戟的横刃上。
还是没动静。
甘宁大步流星地走畴昔。帐门前一个保卫的兵卒也看不到。
“苏飞!”他喊道,一起小跑。
甘兴霸啊甘兴霸,这一段时候,你到底在重视些甚么?
并且,也太不应时宜了。
周瑜朱唇抽动了一下,白净的脸颊上也出现了淡淡的红晕。他侧身望了望衣架吊颈挂着的红色战袍——那般素雅端庄的洁白,仿佛向来没有遭到过哪怕涓滴的玷辱。战袍上面是那一套玄色锃亮的战甲。拜水为玄,想必这也必定了他与水战结缘的平生吗?
“我本觉得,这战略天衣无缝,完整能瞒过你们,”周瑜只得点头,“不料你却成了漏网之鱼。”
“你歇歇吧,多丢人,”吕蒙无法至极,抬起眼皮望望门口闭目打打盹的凌统和一脸怒相的甘宁,“那人你最好别惹。”
没动静。
甘宁夸大地点头,鬓角和耳朵前面的金发跟着他的脑袋颤栗起来。
“莫非……”甘宁用心卖关子。
固然我不晓得这类状况还能持续多久,但我会更加珍惜现在。你也晓得,现在内事外事都令人堪忧,我就算竭尽尽力,恐怕也不能做到像先前那般完美极致。
普通环境下,正中午分苏飞向来都喜幸亏床榻上打盹儿的。
主公,是你吗?
“没别的意义,”周瑜含笑着瞟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动不动就去打搅多数督,”吕蒙有一种想立即扇他耳光的打动,但他硬是忍住了,却俄然伸手揪住甘宁的耳朵,“另有不准再叫我大叔!懵懂顽童,屡教不改!”
“此人谁啊?”他的眉毛扭起来,“敢对本大爷不睬不睬。”
甘宁内心一阵儿莫名的严峻。他疾风似的冲进营帐,却不料,面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一惊。
“另有本大爷不敢招惹的家伙。”甘宁不平气地嘟囔一句,负气似的回身就向帐外走——冷不防凌统俄然童心大发,伸脚一绊,甘宁立即重心不稳地向前扑畴昔。
“小把戏罢了,”周瑜欠身道,“何必如此过奖。”
“以是……”
……
方才内心还五味陈杂的周瑜一个激灵复苏过来,转头看甘宁时,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吊儿郎当模样,翘着二郎腿,金色的额发挡住了眼睛。
此番让蒋干带去的那封捏造的手札里,写着蔡张二人想找机遇帮助我军用物质的谎话。如果不是江面那一场浓雾,另有他那场草船借箭的闹剧,这风手札,在熟读兵法、老谋深算的曹操眼里,怕是早就缝隙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