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她的默许让孙权有些喜出望外,有些措手不及,但更多的,是在心湖底微微漾起的一丝暗波。
顾劭内心一惊,赶紧提着下裳紧赶几步下山来,向着那方屋舍赶去。涂着朱漆的木门上安设着狴犴铜像,被星光映照着收回清幽的光。
或者……
先前听惯了他一声又一声甜甜的“冬儿”,阿谁除了叔叔、孙氏宗亲和他以外没有人敢称呼的名字。
他已经来过镜花堂很多次了。每一次不是孙晴闭门不见,就是她果断不肯以身相许给陆逊,不管他再如何苦口婆心肠劝说,都不管用。
不管如何,是他的对峙直接害死了顾劭。
不异的说话,仿佛曾有别人对他讲过。
好久,他俄然“扑哧”一声笑了。笑容很暖很纯很洁净,带着些蓝天白云的味道。
身后的孙权仿佛被俄然电击了普通,愣住了。
而顾家的财产,迟早会被孙氏兼并。
他的笑声越来越凄厉,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乍然离群的孤雁划过天涯,破空长鸣,鸣声扯破寰宇。笑声久久回荡在吴侯府的楹柱飞甍之间,缭绕不断。
“夫君,今番怎端的来迟了?”孙晴眄了一眼早已凉透的茶水,体贴道。
但是孙权仍然对峙要攻打合淝,这个主张,是他早已拿定了的。
孙晴拆信读毕,不由泪落连珠。
屈指数来,这已经是孙晴住进秣陵吴侯府的第三天了。她在这里的宫殿名字也叫镜花堂,只是没了吴郡那般郁郁葱葱的爬墙虎。很多时候孙晴会从窗棂旁远眺大江——说来也真是奇异,这座府邸的位置与在吴郡的几近一模一样,因此了望长江时看到的风景也普通无二。
孙晴果断地点头,负气似的嗔怒着嘟起樱桃小嘴,脸颊上倏忽闪过一抹轻柔的绯红。
“并且不但赔上我一小我,还要赔上全部顾家。”
末端他又俄然一拳头砸在空中上,指骨末端的枢纽被震得通红。白净的皮肤与鲜红的赤色光鲜对比,格外狰狞。
“为何?”他仿佛早推测她会是这般反应,持续眉眼含笑道,“冬儿,不要这般刚强。你明晓得,论出身、论在吴宫的职位,孝则都远远不及伯言啊。”
孙权翻遍影象,俄然想起阿谁夜晚,陆逊第一次见到孙晴的模样。而这句话,也是伯言在那天夜晚,颠末“镜花堂”门匾后的喃喃自语。
“冬儿,孝则想问你一个题目。”他眉眼含笑道,面庞一半泊在摇摆的烛光里,一半留在夜色中。
好久好久,他竟然笑了起来。开端是悄悄地笑,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声音被晚风扯出去很远很远。在沉寂庄严、范围庞大的吴侯府里,格外诡异。
孙晴惊奇地睁大眼睛。
……
同时呈现的,另有他倾世绝美的容颜。
“镜花堂。镜花水月,空梦一场。”她幽幽感喟道。
冬儿,我是当真的。
又是叔叔。
顾劭是在拂晓时分离开的,桌子上只留下一封薄薄的手札。
或者,他并没有死,只是嫌弃了宦海纷争与皇族心计,而甘心投身苍山老林,松竹笛音、梅妻鹤子以度余生。
只是我不肯亲眼看着主公身陷绝境,以本身微薄之力却没法挽回。
许是他深通占卜之术,早已讲这统统,看了个通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