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初歇时,几近中午一刻。
竹子柳方从碧玺宫返来,若豆、姜妘己一行等了三刻之久。
竹子柳一身松花色锦缎素云长衫,头顶插一只墨玉发簪,束起三千发丝,俊灵清秀。轻风吹乱他的发丝,附在他的俊颜玉貌之上,他只悄悄甩了甩,那行动浑然天成,尽情萧洒,左手挽一只药箱,右手撑一把红色油纸伞,缓缓而至,飘飘欲仙。
姜妘己乃至觉得如许的体贴不该出自他的口中,这是好久不见的故交才该有的问候。那么端木锦究竟是谁呢?他到底受命于谁,来这王宫何为么?
尝羌虽命令软禁姜姒好,仍然答应竹子柳替她治脸上的伤,已经第五日风景。
比不得旻天,堂堂句町国二皇子,报酬规格遵循皇室来的,殿里一应俱全,宫监宫女无数,当真是千差万别。
若豆不经意地打了一个寒噤,竹子柳便伸手摸了摸若豆的小手和额头,随即,写下了一剂药方,给若豆御寒之用,姜妘己细心收进了袖中口袋。
“那便她吧,她叫姜妘己,虽跟我的时候不长,但忠心不二,照顾我非常全面,经心。她学了医术,更能到处细心地奉侍我,我也就无忧了。”若豆指了斧正在倒热茶的姜妘己。
在这王宫当中不知躲过了多少算计与险恶。都怪他太无私了,若豆如许的一个小人,迎着风,那般坚固的站着,他的心莫名地就疼了起来,失了分寸。
姜妘己只见他浅笑着缓缓而来,长衫随风飘零,飘带肆意飞舞,她乃至恍然地觉得他不是此人间的凡人,而是下凡的神仙,衬着千秋殿满地的玉兰花瓣,真是恍若隔世,只几步的间隔,像隔了几世那般冗长。他非常人么....
竹子柳化名端木锦,本就是一介布衣,怎能够遭到王室的报酬,允他住在千秋殿,已经是莫大的天恩了,其他的也就省了。
“是,那我便拜了。”姜妘己说完,端方地跪下,叩了三个头,也就礼成了。
“拜啊,端木大夫可有定见?”若豆担忧地望着竹子柳,竹子柳常日心性冷酷,随性不羁,不知他是否喜好这繁文缛节。
这千秋殿虽大,竹子柳住的处所无人服侍,只每天有人送来一日三餐,烛火等必须品,其他都未供应。
“来了好久了?”竹子柳走近,放下药箱,束起纸伞,蹲身扣问若豆,声音轻缓带实在足的体贴。
如果他的贴身婢女能懂一些医理,那么他们母子二人也就轻易些,何况这王宫当中老是暗箭难防,到处险恶,懂些医理也能保命。也算是他能为他们做的一点微不敷道之事。
当着姜妘己的面,他们这般密切,不免冒昧了些,笼烟晓得他们的干系,可姜妘己却不晓得,真是体贴则乱。
“殿下快进屋吧,我已教画月去拿你的衣衫过来,想来快到了,等下换上衣衫就好了。”姜妘己这才开口道,她也瞥了端木锦一眼。眼里平平无温,冷冰冰普通。
姜妘己左劝右劝,若豆才缓了好久,这才过来,不料一下雨,这宫中到处湿滑,若豆不慎摔了一跤,却对峙不肯归去换衣。姜妘己见他刚强,干脆衣衫只湿了一截,就由他去了。
如果换了别人他当然不会承诺的,若豆是竹墨苒的独子,她的倚靠,他当然要让他长悠长久地活着。
“殿下,现在就要拜师么?”姜妘己见若豆高兴,也随之高鼓起来,笑得格外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