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哭着哭着,窝在佟雪怀里睡着了,两手紧紧攒着她的衣衿,不肯松开。
佟雪只感觉不成思议,待佟霜放下了筷子,还特地问了一句,“绣绣可吃饱了?”
喝完药后,母亲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低着头,正在用心肠绣小孩子的衣裳。
但是不管她说甚么,佟霜除了闷声哭外,毕竟甚么都没说。
禀承食不言寝不语的端方,佟雪和佟霜姊妹席间未曾说话。
佟霜就着丫头的手用帕子擦了嘴,又拿茶水漱了口,这才轻声细语答道:“阿姊,我吃饱了。”
“女人醒了,可用奴婢出去奉侍换衣?”采青在外间问道。
佟雪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气。
二人的低语引来佟霜的重视,她歪着脑袋,“阿姊,你和丫头在嘀咕何事?我亦想要晓得呢。”
佟雪心下微叹,上前挽起她的袖子,亲身替她净面。
而这个片段,几近令她目眦欲裂。
沐浴后,姊妹二人并肩躺在床上,佟雪侧过身,看着佟霜盯着帐顶的一双大而圆的杏眼,“绣绣是否有话同阿姊说?”
仿佛才睡着,又仿佛过了好久。
那可一定,本朝虽重家世,今上对于有才之士亦多加提携,那人既生了这等本领,如果保举到太病院,混个一官半职自不在话下。
佟雪行动敏捷地穿了衣裳,在洗漱时对佟霜说道,“绣绣,我们用完早膳便回府吧。”
二人先向何永婵道了喜,说了些恭祝早日病愈的话,便顺挨次坐下。
姊妹二人这番动静,早已轰动了内里候着的丫头。
一双大而圆的杏眼,饱含担忧而又充满依靠地看着她。
佟霜一脸莫名,“可我平素也是吃这么多呀。”
但是,这份喧闹并未持续多久,母亲的额头俄然皱了一下。
佟霜眨了眨眼,忽而流下两滴泪。
佟雪忍不住起家,走畴昔,将手覆在她的额头探了探。
她梦见母亲喝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汤药给母亲的丫头的那张脸,她看不清。
“未曾发热呀。”她暗自嘀咕道。
“好啦,好啦!才用完晚膳,都来坐下喝茶。”威远将军夫人向两位外孙女招了招收,“祖母让丫头泡的高山云雾,是你何姨喜好的,阿锦和绣绣也来尝尝。”
佟雪便保持将佟霜拥在怀里的姿式,展转反侧很久,才睡畴昔。
梦中,她是一个旁观者,她只看到了极小的一个片段。
最后一句话,如一道惊雷,劈裂在佟雪脑海。
饭桌就摆在离床一尺远的处所,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以平淡为主。
佟雪朝她和顺地笑了笑,“我们在想着晚膳有何好吃的,绣绣要吃几碗饭。”
她想起方才做的阿谁恶梦。
佟雪还特地察看到,佟霜进食细嚼慢咽,行动得体,举止文雅,且只吃了小半碗饭,哪有一丝午膳时的孔殷,的确若换了小我普通。
“出去吧。”
佟雪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看着佟霜,只瞥见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目光纯良,像只和顺的小鹿,对她充满迷恋和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