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被传到了永安宫,她心中惴惴不安,但因着在涵春室住了一段光阴,倒是没刚进宫时那样的怯懦无措了。
她渐渐感觉口干舌燥,头晕目炫,四肢的力量都被抽干了似的。她转头看向两旁的宫人,哑声道:“姐姐,我能起来了么?我跪不住了。”
杨幺儿半懂半不懂地点着头,说:“都雅。”
如果太后真的是传她前来有事交代,毫不会如许待她的。要么是太后想整治她……可她做错了甚么?要么便是连翘看不惯她,擅作主张欺负了她!
芳草垂垂跪得膝盖都发麻了,她忍不住昂首问连翘:“娘娘还未起家吗?”
她在涵春室见到了杨幺儿。
萧弋顿了顿,憋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真聪明。”
这也是怕这农女皮糙肉厚的,一时弄不死,因此才操心了些。
蕊儿脸颊微红,忙道:“嬷嬷,是我不懂端方了。”说罢,她忙后退了两步,倒也不再诘问杨幺儿了,她只是在杨幺儿身后道:“感谢,我归去了。”
这一跪,就没个头似的。
先是罚跪,浇水,再禁食三日,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再送去掖庭,折磨死也就不过几日的工夫。
芳草不晓得短长,一时另有些茫然,又有些惊骇。
后宫前朝都在议她?要拿她问罪?为甚么?
但萧弋的手上满是墨汁的陈迹了。
“嗯。”萧弋又指了指墨条:“这是墨,要放进这内里研磨,如许打圈儿……”他说着捏起墨条,放入了砚台中。
她的衣裳往下滴着水,留下了道道陈迹。
一个小寺人回身去取水,没一会儿的工夫,便提了个木桶返来。
这些人就是在用心欺负她!欺负她……他们欺负她!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畴昔的村姑了,她是芳草,对,他们还叫她芳草女人!她是服侍皇上的人!
芳草又疼又怕,她渐渐发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皇宫,于她们如许的人来讲,本就是至高的存在。她神驰又恋慕这个处所,但又怕这个处所。永安宫的嬷嬷性子古怪,与她们提及宫里的端方,总要嘲笑两声,说:“别问不该问的,这宫里俄然少小我,也是常事。”
太后娘娘不是讨厌阿谁傻子吗?如何还要为她出头?那些官员大臣又为甚么?
她心下乃至另有一点等候……
萧弋也不计算,她本来开口的时候就少,大半时候都呆呆的,像块木头一样。
杨幺儿从没见过这些东西,她猎奇地伸脱手,谨慎翼翼地摸了摸,摸摸纸、摸摸笔,再摸摸墨条,还特长指头伸进砚台里头,用净水洗了洗手指。
芳草猛地爬了起来,她的腿脚发软,还疼得短长,因而她摇摆两下,一下子扑倒在了连翘的脚边。连翘叫她吓了一跳,骂道:“何为么?谁让你起来的?”
蕊儿再要往前,便被拦下了。
想到这里,芳草心下冲动更甚。
刘嬷嬷不冷不热隧道:“蕊儿女人,里头不是该你踏足的处所。”
连翘话音落下,便有人上前,架住芳草,将她拖走。
这不过是宫里头拿来罚人最常用的手腕,初级得很呢。但芳草不晓得,就这么个初级的手腕,就已经要将她整死了。
芳草也就只能想到这儿了,因为她脑筋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连视野都叫汗水和泪水恍惚了。
掖庭幽冷,涵春室倒是暖如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