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环婆子服侍着她洗去了一身泥灰,又换上了极新的衣裳,而后又为她细心梳了头,梳成双环髻,又给她戴了钗环,描了眉,画了唇。
此时门前挂着的帷帘叫人从内掀了起来,一个年青的小公公迈步走出来,盯着那老嬷嬷,道:“闹甚么呢?搅着皇上歇息,莫是不想要脑袋了?”
那榻上人的脸孔也在烛光之下变得清楚了起来。
他眼底的阴鸷多了两分,面上的锋利倒是退了个洁净,看上去仅仅只像是个苦于病体,因此性子阴沉,但实则却又软和有力的少年。
“成了,都下去吧。”李家的大媳妇抢先排闼出去,斥退了婆子丫环,然后她走到杨幺儿的身边,亲热地扶住杨幺儿的手臂,将她扶将起来,道:“女人饿不饿?不如先用些吃食?”
满屋子的主子、仆妇盯着她的模样,心下不由悄悄嘀咕,这倒不大像是从山野村落里头出来的,难怪挑了这么小我。
她捏着筷子,慢吞吞地用着食品。
尖得让人瞧一眼便感觉难受。
她心下另有些欢畅。
可算是穿上鞋子了,不消再冻着了。
以后便又是坐上了马车,马车摇啊摇,也不知摇了多久,一向摇到了那高高的宫墙外。
“行了,哀家也不必瞧了。送到养心殿去罢。”皇太后没甚么耐烦地挥了挥手。
烛光晃了晃。
便见如墨挥就斜飞入鬓的眉,如点漆般狭长深沉的眼,另有淡而无色抿紧的薄唇。
少年想起来七八岁时,父皇让人拎了只兔子到他面前来。
杨幺儿迷含混糊地跟着他们往里走,倒也不计算身边的人又换了一拨陌生面孔。
她瞧了瞧面前摆满的盘碟杯盏,忍住了舔唇的欲.望。
杨幺儿点了下头。
杨幺儿稀里胡涂地又被带了出去。
那墙,高得仰脖子瞧都吃力儿。
几个丫环忙收起了打趣的心机。
两边蹲坐的石像也好大呀。
那老嬷嬷神采一沉,冷声道:“来时李家没有教过你端方吗?”
她们几乎忘了,这马车内的傻女人,但是要送进宫里去做娘娘的。
杨幺儿抬开端,懵懂地打量着面前的宅邸。
杨幺儿晓得叩首是甚么,但却不明白,好端端的,为甚么要给人叩首呢?
“太太,老夫人那边差人来问了,问女人可吃好了,好了便马上送进宫去罢,太后娘娘还等着见人呢。”丫环在门内行了礼,出声催道。
她心底是有那么一分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