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您老认不得我了？我是曹寺人名下的王平呀！”那寺人叫道。
男人垂下头，眼睛落在青石上，道：“我转头去问问。”
“婆娘不懂事理，叔别见怪。”男人爬动着嘴唇，有些心虚。当年这位堂叔家的狗都吃得比他好，婆娘并没有瞎编乱造。但是他总以为，人家再有钱，也不该着你的，哪怕只是指头缝里漏下一粒米，那也是恩典。
“老不死的残货，一天到晚就晓得在内里费钱欢愉，家里活一点都不碰！臭不要脸地白吃白住，这日子还如何过！”女人高亢地声音刺耳难耐，一边甩动手臂上的汗珠。
“嗯。”老头长长应了一声：“现在东宫位稳，只要能熬到太子登极，就是妥妥的从龙之功。你想想，当年你叔我只是个随堂寺人，就挣下了那么大一份家业。如果今后……”干瘪的老头说到一半，硬生生将上面半段话咬在了嘴里。
男人紧了紧手里的木桶，心中暗道：这里是甚么处所？就算鼓励街坊们卖了屋子，都一定能凑齐五十两！
女人越骂越大声，拎起厨里的水桶，哗啦一下将小半桶水倒进了铜盆里，倒是洒出来一多数。
他看到一个身穿绸缎，面白不必的中年男人正朝这里跑来。从这男人跑动的姿式，老头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个宦官。
街坊牌坊的暗影上面，蜷曲着一个干瘪的老头子，面无神采地看着阿谁男人。
顷刻之间，胜负已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本身七八尺长的身量也搞不来几个钱，见了那没卵子的老货连个屁都不敢放！家里转眼就要揭不开锅了，就晓得每日里大几十的铜板拿出去，拿出去，拿出去！家里有金山银山都架不住这么拿！他日让你把老婆孩子都卖了罢！你个窝囊废！你跟那没卵子的老货一起过日子去！”
“屁！”女人吼了起来：“一提及来就是这句！他当时候趁多少银子！才给了你几个？他养的狗一顿都要吃好几两银子！你们母子就连人家的狗都不如！还当他是善人供着，我呸！呸！”女人不解恨，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浓痰落在男人身上。
这位刘公公，恰是朱慈烺派田存善去找的刘若愚。
切身经历了万历、隆庆、天启、崇祯四朝的内宫风云，早已让这位老寺人的神经好像铜浇铁铸的普通。他并没有立即喜笑容开，反倒做出一副难堪的神情，道：“老夫自从重见天日，对名利之事已经完整淡了。现在与侄儿度日，固然贫寒些，却得了闲适。”
“还不快去！”女人大声骂道。
出了门没走几步，男人的双腿俄然如同灌了铅，立住不动了。
男人朝女人瞪眼畴昔，恰好两两相对。
平常寺人沐浴有两个别例，一个是宫里的混堂司打热水，在宫里洗濯。二一个便是去京师大大小小的寺庙。那些寺庙都有混汤，内里有知名白为人搓澡。就如后代的主题酒吧一样，去那种处所沐浴的也都是寺人，脱光了大师都一样，不会自大难为情。
“是特地来找刘公公您的。”王平并不托大，满脸堆笑道：“刘公公好福分，奴婢实在要恭喜公公。”
“托人……”男人的喉结打了个滚，“很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