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砚不再作声,心下担忧着杨毓的将来,母亲早逝,父亲阵亡,聊城此地离本家弘农杨氏远隔万里,又是支系旁支的,本觉得女郎能够嫁入卢家,现在看来此事也遥遥无期。不晓得从何时起,阿谁容止素净,笑容张扬的女郎变得越来越沉寂,不知这是好是坏。想着又不由自主的叹口气。
杨毓惨白的脸上牵起一抹浅笑,垂怜的摸摸杨秀的脸颊,声音有些沙哑道:“老弊端了,无妨事的。”
这语气,便是筹议也是必定。
杨毓低着头,站在挂满了吵嘴麻布的奠堂,面庞沉寂,向每个前来记念亡父的士人兵将福身行礼。身侧的杨秀紧抿双唇,秀雅的面庞中透着悲憾。
杨毓挑眉一看,不由冷哼一声,是卢柬的父亲,卢公,那位见死不救贪财虚假的聊城名流!眼眸间掠过一丝讨厌,接着,她神采有些绯红,福身施礼,用绵软中带着怯怯的声音回道:“卢公,阿毓不是小孩子了,另有三个月,阿毓便及笄了呢。”语气中仿佛意有所指般,带着一丝少女独占的娇嗔。
杨毓眼波流转,一双刺眼的美眸微微一眯,唇角不易发觉的,勾起一抹滑头的浅笑,福身施礼,声音如碎玉般委宛清澈,直听得民气神一震:“多谢伯父,阿毓虽为女子却也晓得现在的时势动乱,实在是不敢给伯父增加费事。”带着一丝绵长的尾音,柔情绰态,仪静体闲,直把合座的客人看呆了去。
春季的轻风穿堂而过,丝丝凉意间异化着一股腥咸而潮湿的雨水味儿。天空如墨,阴沉而逼仄,令民气中愈发沉闷落寞。
:“恩。”杨毓如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半晌神采规复平常道:“起榻吧,本日是阿翁的丧礼,礼数定要全面些才是。”说着,杨毓起家跪坐在榻边,等候洗漱。
杨毓蓦地展开双眼,大口的喘气着气,调剂着混乱的呼吸,映入视线的是杨秀稚嫩秀雅的小脸上,盛满了难掩的担忧。
杨毓抬眼看了看窗外干枯的梧桐,不晓得是彼苍有眼令她重活一世,还是本身晓得的宿世不过是庄周梦蝶,能肯定的事情,只要此生决不能再沿着宿世的轨迹,她青涩中带着明艳的小脸微微一扬眉。
说着看向卢公,投去一个眼色。
:“阿毓,莫要倔强,传闻胡人已然攻破平洲,不日就要踏足聊城了,你便跟从杨公一家吧,也好有个照顾。”另一个和顺体贴的中年男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