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韩兄何故看我?”
“韩兄困顿之境,却能自矜自爱,守住本心,严以待人待已,丈夫也!但是首阳县狭小废残,大好技艺难以伸展,你我眼界,又岂在此?”
这些,他从未对人说过,只在心中自我煎熬。但是高岳却如同他肚里蛔虫普通,替他将苦痛、不甘、怅惘、挣扎等,都一股脑的剥析暴露,乃至连那内心最深处的,已被消磨殆尽的大志壮志也被重新呼喊出来。
他自顾道:“我与高兄弟了解不久,不敢妄议。但我感受,如何说,比如那些人,要么就是家中贫寒实在无觉得继,无法便来当兵混一个饱肚,吃粮从戎,从戎吃粮嘛。”
一晃经年,韩雍已经二十有七,仍然孑然一身,籍籍知名。他自大熟读兵法,颇通将略,也想帮手明主,带甲挥兵,交战天下,一扫胡烟氛尘,实现心中抱负。
过得两年,马隆进讨河西鲜卑首级树机能余党,在张掖一带与敌军交兵,韩雍父亲救护马隆,战殁此役。
“可我冷眼看你,目光清澄,没有一点镇静冲动神采,脸上那点笑,也是纯属礼节上的。你口中说着感激话,我听你的声音,也是沉着普通,一丝儿颤音都不带。”
“那但是本城中,仅次于潘都尉的武职了,连我这个老兵,一下子都有些恍忽冲动。”
屋内一时哑然无声。韩雍目光灼灼,面如刀削斧刻,直视高岳;高岳也抬首回望,面色奥妙。氛围顿时变得冷峻压抑起来,氛围中一阵机锋活动。
高岳却不管他,又道:“我知韩兄胸有韬略,却无法沉湎在此,也为韩兄深为抱恨。”
父子二人相见,一番惊奇相认自不必说。他父亲得知妻儿这些年困顿磨难的熬着糊口,老婆劳累成疾已经归天的动静,也不由心中愧恨,紧紧搂住韩雍,泪流满面。
他整天沉默不与人言,闲暇便翻看父亲手抄的六韬,可惜仓促事情,展转流浪时候,丢失了四本,剩下两本便如同珍宝,日夜摩挲。
他母亲吃尽人生困苦,哺育于他,在他九岁那年,终究积劳成疾,放手而去。韩雍大哭一场,单独背负母亲尸体,在村外四周山头,寻了朝阳之地安葬。
“痴儿愚夫倒也罢了,但好男儿一世,怎可不昂扬而起,凭动手中剑,胸中学,安定天下,演那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慷慨故事?”
“你知我学了甚么?”韩雍面上波澜不惊,心内倒是一跳。
烛火摇摆下,高岳虎目中星芒点点,不动声色道:“何故见得?”
又过得几年,马隆大哥体弱,终究病逝在西平太守之任上。马隆之子马咸统领其部,投效成都王司马颖,八王之乱时,马咸战死阵中,余部仍归司马颖麾下。
他顿一顿,不紧不慢道:“既然不是糊口所迫,那便是为了求官求前程了。但是明天郅城主劈面汲引你,从一个连士卒都不是的白身,直接做到了军司马的位置。”
“但是小弟有一言相告。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成测识,始能取胜。阵而后战,兵法之常,应用之妙,存乎一心。兵法战策之理,只可为参谋,不成恃之一世,韩兄觉得然否?”
马隆心胸感念,抚恤忠烈,便拔擢幼年的韩雍做了一名帐前亲兵,随马隆交战陇右,镇抚西北。闲时受马隆指导,耳濡目染,受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