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呢,我军亟待疗养,有力策动大范围的战役。且最新一批军资至今还未运来,已是迟了月余了,曹大司农说很有压力。而苏峻一只手在弹压山越人的兵变,一只手筹算去完整剿除陶侃。而陶侃与苏峻亦有大仇,必会竭尽尽力进犯吴国,故而我又何必在他两家决斗之前节外生枝?留着陶侃,实在是留他做一个缓冲地,不至于使我军猝然面对吴国。比及过得几年,机会成熟以后,楚公当上请圣旨,再发大兵东讨苏峻,未知君侯觉得然否?”
随后近三年时候,秦国忙于收治安抚新土,而赵国也已占有了幽州全境。在灭了幽州以北的宇文鲜卑后,赵军大肆打击辽西,并逐步吞食了辽西地盘。段部鲜卑人败退孤城令支城,搏命负隅顽抗,在城池将破之时,首级段辽奸刁,一面向赵军统帅麻秋表示愿降,一面暗中向辽东的慕容燕国乞助。
“甚么!另有不敷半月便是除夕,他竟然!……”
“回禀陛下。周将军自前时受伤后,身上十余处旧疮统皆复发,迩来又有寒毒侵入,伤了心肺经脉,导致病情急转直下。据臣,”邹郁微微昂首,快速的瞥了眼高岳愈发阴暗的脸,咬咬牙还是据实道:“据臣及诸位太医馆同仁会诊后,以为周将军病体沉重,恐,恐将难以救治了。”
事情至此,石虎暴跳如雷没法忍耐,再发健卒五万,东伐鲜卑。燕王慕容皝早已有备,闻警毫不镇静,调兵遣将进入辽西筹办迎战。他本就是大志勃勃不甘孤单的角色,早已不耐仅范围于戋戋辽东一地。他的快意算盘乃是,如果坐视段部被赵国侵犯,将来从石虎手里谋夺辽西就比较困难。如果当前出兵相救,能够与段部人一起共同进犯赵军,再将来相对安稳时,便可一举兼并辽西,收得大片地盘与人丁,成为东方强国。
仿佛当头炸雷,又似心头被重锤猛击。高岳失声叫出口来,但立时便感觉喉头被甚么堵住。沉默很久,高岳呼的站起,决然道:“既然命数无可挽回,朕便去亲身送送他罢!”
仿佛从从沉梦中惊醒类似,高岳双目中蓦地射出一阵激烈的期冀亮光,他呼得一下弹直了身子,竟忍不住拍着桌案,急道:“快!快出去!”
烽火冲天,各路军报告急飞往洛阳,朝廷各部忙的不成开交之时,御书房内却沉寂无声。高岳仰靠在大椅上,他面无神采地望着从窗外透出去的阳光,照着屋内纷繁扬扬的浮灰,又异化了香炉悠悠的轻烟,那肉眼几难发觉的微尘,时而翻卷时而静滞,也像诸色人等活着间浮浮沉沉,奔劳平生。
辽西一带打得鸡飞狗跳的时候,秦国当然便见机而动。北方军团的统帅并州牧盛公胡崧,当即亲率强兵两万,急行军从雁门郡南下,直击赵国边疆重镇、常山郡首府真定城。并州军方动,盛州刺史裴诜又继发两万精锐为后盾,四万秦军浩浩大荡兼程倍道,必欲要取常山郡,翻开进击冀州乃至全部河北的紧急流派。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内里的卫卒低声禀道:“陛下,邹太医奉旨来谒。”
门开处,太医令邹郁悄悄地走了出去,意气萧索的跪倒,渐渐地磕了头,见他如此模样,高岳带些热切的神采,一下子便僵在了脸上。
高岳仰着头,死死盯着天花板,尽力压抑着本身的情感,继而俄然沉寂下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有力地复又坐倒,一刹时,疲态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