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咧咧地冲郅平拱了拱手,不待郅平表示,潘武都自顾拖过一把椅子,在左边上首一屁股坐下,只拿眼望着郅平,他身后天然是亲卫头领莫胡卢和车鹿回,在他身侧站立,二十名卫卒紧握刀柄,围护在潘武都身后。
看完了信,几人一时沉默下来,各怀心机,沉默不语。高岳沉着思考,长安被袭,申明汗青还是遵循本来的轨迹在有条不紊的前行,起码目前来看,并未因他的无端到来而产生甚么窜改。
他收起刀,挥手令保护在身边的一众亲卫退下。虚虚的拱了拱手,干笑一声道:“是潘某多虑了,局势动乱,不由不如此。失礼失礼。”
“此事罢了。本日本城主相召尔等,乃是有一桩天大事,急与相商。诸位可知,前几日,长安几近被沦陷,陛下也几乎落入匈奴人之手!”
不一会,县衙门外一个粗声大气的声音传来:“搞甚么虚头巴脑的鬼花样,还告急大事,天塌下来了?”口气很不耐烦。又有脚步纷沓传来,潘武都带着二十名精干卫卒大喇喇地走了出去。
郅平气的两目凸出,痛骂一声。潘武都对他已防备忌恨到了这般程度,实在让人气急废弛。
他腻烦鄙弃高岳,韩雍与高岳干系非常靠近,因而连带着也腻烦韩雍,并且他底子不屑和这些小角色啰嗦。
见几人都被当场动慑,郅平心中竟有些对劲。他摆出些安闲的模样,沉着声道:“动静乃是丁太守,亲笔手札奉告,如何不真。”
二民气中猜想,脚不断步,大步流星地往县衙赶去。未几时便到,从大门望畴昔,郅平身着暗红袍服,在那“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来回踱步,不时抬眼向门外看看,面有焦心之色。
高岳韩雍快走几步上前一起见礼。郅平摆摆手,表示二人先在堂下坐着,他也不说话,坐了下来,斯须坐了又站起,站起又复坐下,眼泡好似更加浮肿一些。
潘武都方才坐上椅子,闻言又腾地一下站起,满脸惶恐,颤着声道:“这。这可当真?天要塌了。”
韩雍胡思乱想,一时不得方法,有些焦心,不自发的望向高岳。
晋愍帝固然是无材无勇的平淡之君,但他生性刻薄,且于国度危难之际,力挑重担,持续鼎祚,各路诸侯,或真或假都还昂首甘做臣子,从而使关中在必然程度上保持安稳。
韩雍坐在他身边,心中波澜翻涌。先是震惊于高岳当日把酒夜谈时的预言,的确神准。不由得对高岳更是爱护。
高岳仍不出声,亦不回礼,冷冷的望着潘武都。郅平心中暗骂,稳了稳思路,压着声音,开了口。
郅平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唇上肉痣抽动不已。他忍了忍,强自安静道:“有告急大事与尔等相商,事关私密忌讳,故而令人关上大门。何如潘别将一如惊弓之鸟,岂不成笑?”
潘武都面色狞厉,怪目一翻,在郅平和高韩三人身上,恶狠狠的来回梭视,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立即先动手为强。
高岳思惟如脱缰野马,迅疾奔腾。心中算计,面上却不动神采。
韩雍只感觉高岳常日相处时,大部分时候都开朗萧洒,谦恭朴重,自有一股子亲和力。但偶然候,却会模糊地披发一种狠厉乃至是阴冷的气场,让贰心有所悸。
二人在堂下右首身挨身,游移坐下。高岳心中诧异。无人说话,他也不作声,只模糊猜想到甚么,又仿佛有那么一丝思路在脑海飘忽,却始终抓它不得,只闷头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