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卿目光沉沉,想到在狮子林时沈溆舍命相护的场景,拿着酒盅的手便紧了紧,谁知用劲太大,将手臂上还将来得及措置的伤口挣开了。
是了,是了,活人再如何,也比不得死人。
徐墨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似是未闻声那句问话。
“将军,这……”车夫难堪的看向徐墨卿,在瞥见徐墨卿眼底警告的寒光时,那还将来得及说出口的“分歧端方”也给憋了归去。
那大夫瞥见躺在床上面无赤色的沈溆一眼,径直上前探了探鼻息,便回回身来道:“此人……”
“你不准动他!”周余容俄然吼道。
“能治能治。”那医生硬着头皮答允道。
他望着滴滴哒哒流着血的伤口,蓦地笑出声来。
周余容的直愣愣的望着徐墨卿,生硬的点了点头,一脸板滞道:“归去,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
他活了那么些年,从未传闻过女子背男人的事儿,也从未见过已婚女子当着丈夫的面儿同别的男人肌肤相亲。
这两种极度的情感让本来就有些醉意的徐墨卿更加头疼。
毕竟是落了个两败俱伤,谁也赢不了谁。
徐墨卿带着醉意望着床榻上浑身血污的沈溆,心中又厌恨又感激。
徐墨卿见了便不敢再劝,只陪她悄悄地坐着。
周余容这两日受了很多苦头,撑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此时听到大夫必定的回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便晕倒了。
他徐墨卿还活着,却再也走不进她的心。
待走得远了,他才抬眼看向天涯昏黄的月,低低的笑了一声:“怕是再也不能见了……“
他腻烦的别过眼,出了房门,挥手将人招来。
微凉的晚风将他垂落的发丝卷起,已经看不出本来色彩的衣衫破褴褛烂,干枯的血迹遮不住他面上的萧索笑意,说不出的颓唐。
徐墨卿是掌着兵权的将军,不管因何启事在外滞留不归,梁王内心都会或多或少的生出几分嫌隙。
沈溆虽死,却能叫周余容记他一辈子。
徐墨卿怕刺激到她,将手缩了归去,忙道:“好好好,我不动他。”
徐墨卿见她不在挣扎,心中松了一口气,想要接过周余容怀里的沈溆,却被她窜改身子挡住了。
他谨慎翼翼的跟在周余容前面,肥胖薄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身板儿也不晓得那里来的力量,倔强的将分量不轻的人背在身后,踉踉跄跄的踩在尽是碎石的路上,便是不慎跌倒,也将背上的人护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