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蘅之见他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清溪。”女子唤道。
她回身坐在贵妃榻上,安静的倒了一杯茶,“清溪,你怕不怕?”
说完,小女人便走了,连头也没回。
“哥哥,你必然要安然返来。”小女人跑的脸有些红,望着男孩儿一字一顿道。
梦里的画面转了一转,阿谁笑容天真的肉乎乎的小女人长成了豆蔻韶华的亭亭少女,笑容还是夸姣,只是却不似畴前普通无忧无虑。
姜蘅之绕过挡在面前的绘着山川的屏风,走进内间。
一袭正红金丝绣飞凤的十二破月华裙衬得她身材小巧,端丽非常。
姜蘅之俄然有些难过。
“不怕,跟着您,奴婢去哪儿都不怕。”
“本日……本日非比平常,”女子的声音有些涩然:“你如果要分开,我毫不怨你。”
侍女微微一笑,道:“奴婢心甘甘心,您不必惭愧。”
她将那块玉塞到男孩儿手里,便疾步走了,没两三步,又回过甚来,道:“你同姨父必然要安然,姨母等着你们……”小女人咬了咬唇,又添了一句:“我也等着你们安然返来。”
火势冲天而起,带着将统统都燃为灰烬的气势,熊熊火光将将寝居照得通红,腾腾的热气劈面而来。
身侧的侍女应了一声,又冷静地立在原处。
“阿宁……”只是男孩儿却不像女孩如许欢乐雀跃。
初春尚且带着料峭的寒意,姜蘅之一坐起,便感觉冷意铺天盖地的向本身袭来。
女子转过甚去,看着侍女竭诚的神采,面上的冷肃之色松了松,道:“我晓得你忠心,但是清溪,你如果不走,本日就只能随我死在这处了……你还年青……”
她最后拥抱了一下那泪流不止的侍女,道:“清溪,我们来世还要再见。”
女子不再回绝,她回身望了望这到处精美的寝居,执了那灯盏便往外走。
侍女安静的看着女子,眼里闪过心疼:“奴婢不走,奴婢一辈子都陪着您。”
“……我晓得了……”
小女人的眼睛生的极美,像琉璃似的纯洁得空,眼里还带着不经世事的天真,脸上弥漫的大大的笑容似是朝阳普通,直直的晃进人的内心,照的人暖意融融的。
畴前阿谁会撒娇痴缠着男孩儿的小小女人,现在也晓得了甚么叫做男女有别,就连说话,也有丫环远远的看着。
女孩子却仿佛看不出来似的,笑着道:“哥哥,你和姨父远在边陲,便是故意也有力啊!”
火势很快伸展到了内间,不一会儿,便有火苗窜上了女子的华裳,本来的斑斓化作寸寸星光,垂垂化作虚无。
她沉默的裹紧了锦被,抬手想擦擦额头的汗,却不料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层层纱幔悬在梁柱上,轻风一吹便微微扬起,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还袅袅的升起丝丝缕缕的青烟,紫檀木桌上摆着的豇豆红釉莱菔尊里的几支红色杏花还犹自生香。
女子将茶倒在地上,连连反复了三遍如许的行动。
姜蘅之蓦地从梦中惊醒。
“那便好。”
“如此,”女子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拖累你了……”
“哥哥!”女孩子见到当年会哄她的男孩儿,像小时候一样,笑得眉眼弯弯。
女子将烛台一扔,望着被热气冲上半空漂泊着的灰烬,笑的冷酷又讽刺。
她竟有些恋慕起这小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