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梦中,她又回到了疆场上,一身红色衣衫,有如烈焰。
谁都不会晓得,在这繁华荣景背后,埋没着如何的罪过和血腥。
未几时,宴席收场。
**
“娘,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沈清欢拉住她的手撒娇:“再说了,我另有个这么贤明神武的娘亲,有甚么好怕的。”
但是她不能,更不甘。
与元佑有关的细节,沈清欢不便解释,只推说本身累了,陈氏和白露就此分开。
直至某日元佑酒醉,才不慎对她说出此中奥妙,本来是将磷粉掺在符灰里,撒到欲害之人的身上,再借助四周铜鼎中火焰升温,引得白磷自燃,以形整天火除妖的假象。
说了一阵话,琴老夫人和沈清欢便先移步暖阁宴厅。这里已经坐满了各家女眷,这些官宦人家的夫人蜜斯们,内心实在看不起商贾,但琴家现在也算皇亲国戚,现在又是在太子府,不得不大要谦逊。
沈清欢落落风雅地施礼:“琴玥见过太子殿下。”
这灵虚道长,宿世她便见过。元佑恰是操纵灵虚的天火之术,指认曾经的太子元睿为祸世妖孽,使得皇上起了狐疑,终究将元睿废黜正法。
“本来昨日你让奴婢表哥去买的就是这个。”白露恍然大悟,又诘问本日她为何能破那法阵,她轻吐出两个字:“白磷。”
此生,她亦要他活着入炼狱,万劫不复。
此次沈清欢料定灵虚会故伎重演,特地穿了两件一模一样的长袍,因其易于穿脱。在世人凝神存眷阵法时,她悄悄进入小树林,将沾了符灰的外袍快速脱下,再由白露把那磷粉尽数抖落到已失神智的琴娆身上。由此,天火所除的妖邪,便换成了琴娆。
她合衣躺下,折腾了一天一夜,也当真有些累了,且后天便是赏灯宴,也必须得养足精力。
但即便如此,她仍挥戈策马,杀入仇敌阵中。
这时,元佑已瞥见了琴老夫人,过来酬酢。他一贯看重琴家,或者说,看重琴家的财产。
身边不再有千军万马,仅余她孤身一人。
元佑,本日这红裙,便是我给你的第一道提示,且看你走到哪一步,才会明白,敌手究竟是谁。
“可不是?”老夫人一手拉着一个:“有你们俩啊,我这内心头真是安抚,此人呐,最怕没有儿孙福。”她笑着瞟了那周夫人一眼,对方更是狼狈,郁郁低下头去。
沈若芷起家,第一杯酒敬六合,第二杯酒致君父,第三杯酒与世人同饮。
这世上的赤焰将军,只要她一人。
元佑顿时面前一亮。她本日身着白狐毛滚边的大红大氅,内里是一袭同色衣裙,剪裁合体,勾画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这类火普通的色彩,实在并不轻易穿好,过一分则俗艳张扬,差一分则暗淡局促,可她却穿得恰到好处,既衬出了少女的明丽娇俏,又别有一番清丽味道。
她是永久的赤焰将军。
她默念这个名字,心尖处,似滴下血来。
走到正厅门口,她瞥见了阿谁被簇拥在正中心的人。
沈清欢下了马车,跟在琴老夫人身掉队门。
沈若芷款款行来,命侍女将老夫人和沈清欢的坐位置于首席,那周夫人赶紧嘲笑着想圆场,她却看都未看一眼。
沈清欢看得一清二楚,在心中嘲笑。沈若芷夙来酒量好,现在这般忌讳,怕是因为体内那蛊虫。再看她的面庞,虽已用脂粉袒护,细看之下,倒是神采恹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