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炊今后,难不成父亲要将后宅之事连同碎务一并打理了么?除非……父亲另娶一名夫人……”说罢,云初朝他奸刁地眨眨眼。
般若寺大难,云颂几乎痛失爱女,那日之事必不会情愿再提起。
走进院中,云颂先是负手站了一会儿,四下打量,又围着桃树转转,方进了正屋。
分炊、置产,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做起来倒是难上加难。如何压服祖母同意分炊,在未分炊之前,从那边筹钱置宅子,对于父亲这个从未在碎务上费过心机的读书人而言,当真是举步维艰。
云颂闻言,啧啧称奇,“非也,非也。这老衲人如何俄然转了性子?为父当年想去藏经阁,日日来与他喝茶都没松口,真是奇哉怪也……”
云颂挑眉,笑吟吟地看着她,眼中带着鼓励。
这是云初两世以来,第一次听到云颂谈起母亲张氏,寥寥几句中满含的交谊,让她内心伤酸的,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说罢起家朝院外走去,并摆摆手止住了欲将他送出门外的云初。
“这是慈云大师的绝活,倒被你学来了。吾家有女,甚好!甚好!”说罢开朗大笑起来。
云初抿嘴一笑,并不解释。如此看来,原主与慈云之间的奥妙,想必云颂定然不知情。
云初闻言,眉头微皱,小脸一沉。
云颂见她长跪于地,不明以是,佯怒道:“这又是干甚么!快快起来,若再伤了膝盖,就把你送回府去。”
“大伯母前日同六姐来寺中上香,仓促见过一面,六姐与我夙来玩不到一处去,厥后听伯母身边的人说,女儿偶然间冲撞了建国伯夫人……”
云初嫣然一笑。
云初见云颂欢畅,也笑起来,沉寂的脸上带着明丽之色,如同夏季开的最好的清荷,赏心好看。
直至本日,云初才真逼真切地认识到,上一世,从如许的父切身边逃离,是一件多么多么笨拙的事情。
“当年我与你母亲了解时,她便是这般爱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云颂轻柔的语气中满怀眷恋。
云初依依不舍地与父亲告别,想起周明煦,心中愤怒不已,上一世,周明煦可不是如此追求的人……
她自嘲地笑笑,本身还是太天真,觉得视而不见,淡然以对,不包涵面,那些人就会知难而退……
云颂看着云初眉飞色舞的模样,与那日在书房,满面泪容求去的小娘子判若两人,内心欣喜不已,暗自光荣本身解除万难,遂了女儿的心愿。
水过三沸,云初将茶末放入茶盏,用沸水冲点,又使茶筅击拂,逐步将汤纹水脉幻出山川云雾,与慈云那日之茶普通无二,呈至云颂面前。
云颂见状,想起方才云初说的话,心中稀有,晓得她不喜,呵呵一笑,“天不早了,为父另有事要办,他日再来看你。”
“角荷、徽竹,换身衣服,同我一起去园子里转转!”云初朗声唤道。
模糊中,他在女儿的脸上,看到当年嫡妻的影子,一时候,有些怔忪。
只是戋戋几天的工夫,父亲竟然冷静地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云初闻言,破涕为笑,缓缓站起,奉承道:“父亲公事繁忙,不如将新宅之事交由我打理。”
她站起家,走至堂中,缓缓地、慎重地朝云颂施了一个跪礼。
角荷目瞪口呆地看着,摸不着眉目,低低地问她,“这是在演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