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既要归去,就要鼓吹的村夫皆知,吹鼓吹打归去,也不如施恩于人要强,广德公主想到头一个别例,便是让卫管事回籍盘帐的时候,赐与佃农恩德,如果这些年来耕作不竭汲养良田林地的,便免除田租钱。大业评测地步也分几档,良田一亩银子多少,如果乱石荒草的野地,光是开耕又得破钞很多银子,是以袁相才会减免赋税,但愿战乱时避祸的民人能再返来种田,稼穑才是国之底子。卫管事内心缓慢算出一笔帐来,晓得这事是靠不着卫敬尧的,他连家里有多少田都不晓得,粗算了一笔,开口答道:未曾看过地盘,倒不好预算,这些年的粮价取个平数也约莫得有五六万两银子。天下起兵时业州也因阔别战事保得安然,民人从未曾断了耕作,厥后虽荒废些,也因为根柢强,少有那离乡求生的,便不算天灾与战乱粮价高抬,掐头去尾,这个数算的是个平数。这很多银子,摊到每人头上又那里要得返来,广德公主归去是给亲爹建祠的,一要帐便把本来的恩德都给抹去了,一日三餐四时衣裳才是面前看得见摸得着的。
魏人杰一定情愿,可永初帝既有了口谕,他不肯意也得跟着一道,卫修伸手挠挠脸,从袖里抽出一封信来:这是魏家女人给你的。魏人秀在家哭得悲伤,哥哥都能跟着去了,她却不能去,广德公主心胸歉意,若仅仅是迁坟,那去一个和去两个都没甚么大不同,她也能够聘请魏人秀,一样坐在舟中,还能结个伴。可他们归去不但仅是迁坟的,跟着一个魏人杰已经难办,再更一个魏人秀,日日和她同进同出,还得设法瞒她,万事都不自在。那我们甚时候去?她如果走了,得把刘符也送回宫去,在别人身边总不坚固,还得放在姑姑眼皮底下看着才是,广德公主一念及此,本身都先一怔。永初帝是不肯让儿子归去拜祭外祖父的,刘符的年纪又确切太小了,广德公主想一想让沉香取了信笺来,写了一封信给姑姑。不过三五句话,很快就写就了,广德公主拿起信纸细细吹着,待墨迹干了,叠起来交给卫修,卫修自上回听小妹与父亲对谈,便一向都在考虑,永初帝是姑父,也是天子,只看他想必先当姑父,还是先当天子。
晓得广德公主有隐忧,笑一声道:待到了业州,我领着他到处看看,如有甚么事,你叫丫头支会我一声,还能够带他出城去。广德公主抿嘴一笑,魏人杰倒是不难教唆,他最爱论争,业州四周大大小小的郡县都有过战事,都到了处所,他如何也得去看一看的,春季里猎雁,夏季打狐,再不成还能派个五百人,两边对战,总有体例叫他少听少看少晓得。卫管事也先去了业州,把刘家旧宅清算一回,再把旧时田产庄园这些年的帐对一对。刘家分开业州已经十数年了,当年千亩良田水田都是刘家的财产,厥后城破出逃,再打回业州时,已经被人抢过一回。着又是比年交战,自青州一起打进皇城,混战时也顾不得千里以外业州城中的田产房产如何了。卫管事要归去盘点地步,这些年报的都是虚数,在册的良田十年未动,或有虚报瞒报的,都要归去查实,免得此中有人贪墨。这事跟卫敬尧筹议是无用的,卫管事便拿着帐册来跟广德公主筹议,广德公主细问他很多田庄田租的事,咬唇问道:如果免除这十年间佃农瞒下收成,我们费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