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揉了揉眼睛,章小娘子手里拿的明显是柳枝,如何放到周大人的腿骨内里,就变成了骨头?
章锦婳念完无痛咒,从竹青手里的托盘上,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对着布单下暴露的伤处,切了下去。
周子瑜开打趣逗她说:“这有何难,等哪天我跳给你看!阿谁琴应当也不难学,不过就是架起来的筝罢了。”
竹青将胫骨掰断“咔”的那一声响,周子瑜听在耳里,痛在内心,直痛得面前一阵一阵发黑,若不是锦儿叮咛过旁观的时候不得收回任何声响来,他早就冲出去了。
在疆场上历经无数刀光血影都不会感觉痛苦和难过,现在看着父亲悄悄的躺在榻上,任由锦儿拿着刀又切又划却毫无反应,周子瑜的脑海里俄然就冒出了“与世长辞”这个词,他感觉本身真是疯了,如何会有如此荒诞的动机。
“柳枝。”章锦婳把断成两截的胫骨,对比另一条腿的长度摆好后,中间空了一段,必须用柳枝续骨。
章锦婳严峻不已,一把抱紧周子瑜的肩膊,用力挣扎:“放我下来,转晕了就诊不了腿了,我还得去煎药!”
是以,章锦婳才会提出观舞文娱的打趣话。
周公理醒来的时候,比平时略微晚了半个时候。他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风声,明显很近,却又感受离得很远。
竹风把泡在药水里的柳枝捞出来,比划了一下,当即用小刀削出续骨所需的长度。
章锦婳在烧酒盆里洗了手,查抄了一番周公理的脉搏、呼吸,这才不慌不忙的走出太乙馆。
章锦婳把小刀放到一边烧酒碗里,取了一双银筷子,细心的将骨渣碎片一个一个地夹出来。
透过玉轮门,能够看到杏林馆的院子里,周子瑜在一个接一个的翻着空心跟斗,罗怀在一边,眉飞色舞语无伦次的跟罗庆说着刚才的亲眼所见。
章锦婳看着周子瑜一气翻了百来个跟斗,估摸着镇静劲差未几了,这才走畴昔,拍动手笑道:“瑜兄,我还觉得你会翻不动了掉在地上才停下来!”
章锦婳部下不断,用刀尖扒开骨头四周增生的肌肉,划开红肿的肉疙瘩。像这类粉碎性骨折,骨头碎片不算多,但是零零散星的卡在肌肉里,不取出来的话,就算胫骨骨头愈合了,仍然会形成整条腿完整不能用力。
当他再次躺到太乙馆的高脚床榻上,听到章锦婳在中间念念有词时,俄然想起来,这是师父孙圣手的咒禁术。
想起师父,周公理心头一松,迷含混糊睡了畴昔。
周子瑜提着心看完续骨手术,只恨不得仰天长啸,浑身的力量无处宣泄,只能跑到院子里翻跟斗,现在被锦儿讽刺,一个箭步过来,双手将章锦婳高高举起就要转圈。
竹风浑然不觉周将军主仆俩的心机,泰然自如的抓住周公理的一根手指,举高,章锦婳用刀尖一扎,血珠冒出来。竹风又用力捏了几下,将滚出来的鲜血涂在削好的柳枝断面上,交给章锦婳。
上元节,番邦歌舞打动了章锦婳,特别是一个黄色卷发的番邦男人所弹的一架琴,天籁般的乐律深深打动了她,听得如痴如醉,热泪盈眶。
骨头的断裂处,只要部分创面是连在一起的,自体增生的肌肉包裹着骨头的断面,又红又肿,的确不能直视。
周子瑜看了父亲一眼,顾不上看锦儿的神采,回身冲了出去,罗怀一见,也跟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