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中起疑，兄弟之间就没甚么不能说的，杨震张口便道：“大哥，但是眼下有甚么难堪之事吗？我看你老是一副满腹苦衷的模样。”
杨晨把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那甘冽醇厚的女儿红现在品在他口中竟有些苦涩的味道，这才说道：“二郎，你刚才也见到了那典史宣闯了吧？他只是县衙中的一个佐贰官，却以那种核阅的目光对待我这个县令的兄弟，你觉着为兄这个县令在县衙里又能有几分威望和权势？”
杨晨叹了一声：“还是被你看了出来。本来我觉着你刚来此地，还不想立即跟你把事说了，但既然你问起，那奉告你也无妨。为兄这个诸暨县令现在并无甚么实权，往好听了说我这叫垂拱而治，往刺耳了说，倒是一个提线傀儡罢了！”
“咦，二公子你竟晓得此事吗？”庄横略感不测埠问道。
公然庄横又道：“这也是鄙人才弄明白的一点，实在这诸暨县真正做主的并非赵县丞、蒋主簿等人，而是两个权势深远，传承已有百多年的家属。”
“实在如果东主能代替了赵县丞的位置，处境或许能大有窜改。但就如刚才所说，他这个县丞已做了近十年，论根底天然要远赛过您，你想取而代之可不轻易。至于其他两人，因为其身后各有大族支撑，就更不轻易办了。有句话说得好，十年的县令，百年的世家，二者在一地的权势只此一点便可见端倪了。”
庄师爷一笑又道：“不，这错不在东主，而在一贯以来的成规如此。鄙人也曾当过一任师爷，还是晓得一些内幕的。别看一个县中县令为尊，仿佛其他官吏都要以他马首是瞻。可究竟却绝非如此简朴。这县令三年一任，三任便满，说多了，一个县令在一地为官也不过十年工夫。可那些佐贰官，及其部属的吏目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中的很多人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几十年，乃至这职位还传了几代人。这些人在县衙里早已有了盘根错节的干系网，相互间又肯帮衬，岂是一个任期不长的县令可比的？
“正因为是小县城，才会有如此环境，毕竟天高天子远嘛。像杭州等府城就不会如此。但几位也不必如此悲观，事情也不是全无转机。”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俄然响起，恰是一向未曾说话的洛悦颍开口了。
但庄师爷却当即点头道：“这个主张在几年就有人用过了，更被两家看破，那位县令终究落得个丢官罢免。而后宣郦两家便有了商定，各得县中权势之半，井水不犯河水，故而此计也不成行。”
这一顿酒菜倒也算丰厚，有鱼有肉，另有一坛子好酒。这鱼是县里浦阳江中早上才捕捞起来的，肉则是诸暨县城里最常见也最为人所喜的笋干炖肉，别的另有一大碗本地驰名的菜肴西施豆腐，配上那坛后代儿红酒，在这个略显贫寒的小县城中也算是不错了。
“还是在这儿用饭吧，我们也好说说话。”杨晨似有深意地看了内里一些仆人一眼，又对庄横道：“庄先生也和我们一道用饭吧，到时你也能够弥补些内容。”
杨震只得临时按下怒意，把酒合着不快的表情一口吞了下去，这才看向庄横等着他说话。庄横也是一声苦笑，把酒壶一放才道：“说来也是忸捏哪，东主聘我为师爷就是为了帮他措置衙中事件的。可成果都畴昔一个月了，鄙人却甚么都没有帮东主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