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但闻银铃声声,模糊传来,厅内世人顿时一寂,尽皆瞧向门口。锦帘挑起,袁青眉盈盈而入,世人面前顿时一亮。
这话一出,公孙家的几兄弟便已皱眉。宴前献艺,以袁姨娘半奴的身份也倒罢了,阮云欢是相府堂堂正正的嫡蜜斯,御封的三品县主,岂能效这伶人伎子的所为?而建安侯府世人,却均面露笑容,有几人趁机喝赞,恐怕不能激出阮云欢。
阮云欢盈盈含笑,浅施一礼,低声向身后红莲叮咛几句,这才回身向世人道,“容云欢且退!”说着回身,飘然离席。
陆轻漾悄悄焦急。淳于弘杰几次表示她推出阮云欢,她拼着归去受他非难也置之不睬,那里晓得,那边另有一个唯恐天下稳定的阮云乐。
秦氏恨的咬牙,却也只能点头道,“相爷说的是!”向杏儿使个眼色,杏儿会心,领命下去,隔了半晌,公然替樊香儿端来一把椅子,放在秦氏身后。
如此一来,这合座来宾,除了四周立着的各府的丫环以外,便只要袁青眉一人站着,显的极其高耸。袁青眉内心难堪万分,却也只能冷静立着,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瞧任何一人非常的目光。
一时候,方才还落在袁青眉身上的目光,又尽数落在阮云欢身上。
唯有秦鹏神采庞大,瞧着那静然端坐的女子,实不知是该设法替她得救,还是该助着自个儿家人落井下石。
轻描淡写几句,将宴前献艺改效果仿前人彩衣娱亲,涓滴不提给袁姨娘伴乐之言,只将一个“孝”字归纳的淋漓尽致。世民气中暗喝一声彩,便再无人说话,老夫人见她等闲得救,不由笑道,“好!好!祖母还未曾听我欢丫头操琴呢!”
长久的冷场,令席上统统的目光全数集合在袁青眉身上。
这半晌间,袁青眉动机百转,心知本日若不受这屈辱,等来宾散后,便要接受阮一鸣的雷霆之怒。抬眸对上袁夫人担忧的目光,不由狠狠咬唇,福下身去,轻声道,“是,容婢妾前去换衣!”见阮一鸣挥手,便带着碧荷退了出去。
秦氏微微嘲笑,却端然稳坐,沉默不语。
但见她满头青丝散开,长可过腰,只头顶一缕,斜斜挑成一个流云髻,髻尾颤颤的插着一只凤头珠钗,挂出长逾盈尺的流苏。这一身打扮,清丽如水,飘然出尘,与方才头梳圆髻的小妇人打扮天然是天壤之别。
这里等着袁青眉换装,秦氏便笑着向丫环命道,“目睹入夜了,那些孩子们在园子里玩闹一日,你去唤他们返来,吃些东西暖暖身子,莫冻着了!”
淳于弘杰连连摆手,说道,“罢了,莫说是女梨园子,便是武戏,又有几场是未曾瞧过的?”说着,眸光在陆轻漾身上一转,便落在阮云欢身上。
杏儿微怔,躬身报命,一双眼睛倒是望着秦氏。
袁青眉神采顿时涨的通红,转而又变的煞白。这不比王谢令媛相聚时的各较才艺,宴前献舞,乃是伶人伎子的活动,应下,便是让本身沦为下贱,不该……袁青眉微微咬唇,一时迟疑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舞未动,众公子已是心摇神动,顿时博得合座彩声。而袁夫人却泪盈于睫,唯有她晓得,当初女儿经心绣制这袭舞衣,为的是能在围场宴会上一舞,艳冠群芳,那里晓得,这舞衣还未用上,便已被赐给阮一鸣为妾。